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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他不一定是脑袋空空,他只是思路和表述比较特别,就比如他这个观点,叶惊星琢磨了一会儿,竟然还没法反驳,但又觉得把“永远”和烟绑在一起怪怪的,很不吉利,有种诅咒的感觉。
楚北接着说:“但是永远应该是让人安全的东西。所以你还是不能抽烟,烟不安全。”
叶惊星看着他认真的眼睛,很想纠正这只是个普通的副词,没什么好坏可言,但却没说出话来,好半晌才清了清嗓子:“差不多快到点儿了,我们上去吧。”
楚北应了一声,便和他一块往单元楼走,但对话并没有因此停止,他接着追问道:“你抽烟,那你喝酒吗?”
“不喝。”
“为什么?”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还好意思说我问题多,”叶惊星说,“因为酒比烟贵啊。”
“哦,”楚北笑了,又不依不饶地叮嘱他,“以后还是少抽点。”
“我知道。”
其实他清楚自己抽烟的心理不太健康,不是真的有瘾,只是觉得人就跟驴子似的,得有什么东西充当胡萝卜在前边一直吊着才能跑得起来。用楚北的话说,这根胡萝卜上边大概就雕了“永远”俩字吧。他境界没那么高,现在正努力地把这根胡萝卜从烟替换成钱,虽然都挺世俗的,但后者不会让他老了得肺癌——他也没考虑过自己会活到老这件事就是了。
“我半个月才一根,已经很少了。”
“你最好躲着我抽,”楚北淡淡地威胁道,“我闻得出来。”
这话怎么这么像查岗……叶惊星感觉有点微妙,敷衍地应了两声:“嗯嗯,知道了。”
他们几乎是踩着点到了楚北家里。叶惊星在门口换鞋的时候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楚北的脚踝,果然,那里有一道窄窄的,浅色的疤痕微微凸起,如果不细看很难注意到。而且那里还总是绑着一根没有任何装饰的红绳,足够让人忽视它遮挡住的那部分皮肤。
看清了那道疤,那一道看上去有点旧的暗红,忽然间就变得像血迹一样刺眼。
其实叶惊星第一次跟楚北见面就发现了这根绳,他记得有个表亲家里的小女儿有段时间常常被噩梦魇住,她家里人也是帮她从村里的寺庙里求了一根红绳绑在脚上,洗澡都不能摘。所以他也猜测,楚北的红绳大概也是祈福之类的用处,就此没多在意。
得知楚北的经历之后,他的探索欲前所未有地旺盛,忍不住问了句:“你为什么要在脚踝上绑根绳?”
“说是保平安的,”楚北常被人问,回答得很顺溜,“方丈说戴到成年就好了。”
方丈……还真是庙里求来的。
楚北今天上课的时候就察觉到叶惊星对他温柔了很多,当然,叶老师的“温柔”仅限于骂他的语言没那么丰富了,只是直截了当地说“这段不行”“思路反了”“想得太浅”,与往日的“写了两句梦话就敢交”“对出题老师有点太以己度人了吧”相比明显已是特殊优待。
而且,以往他写专项训练的时候,叶老师都在看教案或者自己做卷子,但今天叶老师就一直撑在桌边看他,感觉像在发呆——他从书柜的玻璃柜门上的倒影里瞄到的。
楚北非常大度地没有拆穿他。
作为小小年纪就吃过不少苦头的倒霉蛋,他倒是没有那种“我不需要你的同情”的想法,确切地说,他清楚地明白自己的事与旁人全无干系,那么别人要是听说了,对他抱有什么样的看法与感情,自然也与他无关,他并不在乎。而且根据经验来看,同情他的总是要让他更好过些的,那就更没有道理把好意拒之门外。
叶老师看起来虽然有点难相处,但确实是个很好的人啊。
离下课还有两分钟的时候,楚北的手机响了,铃声是一首很经典的钢琴曲。叶惊星瞥了一眼,看见来电人只显示了一串数字。他把手机递给楚北,楚北看了一眼就挂断了。
陌生来电吗?叶惊星没太在意。
但接下来,铃声频频响起,每次都是那串号码,每次楚北都挂得干脆,叶惊星很快明白过来:“是今天堵你那伙人?”
楚北又挂断一个来电,说:“其实也不是专门堵我来的,就是碰上了。一般来说,他们不会太刻意地找我麻烦。”
但碰上了,就必然不能善了。
叶惊星皱起眉毛,说:“能拉黑号码吗?”
“他们会换个号接着打的,”楚北漠然地看着那串数字,“不过打了这么多,他们也该烦了。不用担心,他们现在又不是十三四岁,知道轻重的,也就是隔三岔五这么骚扰一下,我习惯了。”
被闹这么一通,叶惊星本来打算补充的知识点也给忘了,索性放了课,把自己的本子和零碎物品收进包里,收到mp4的时候动作停了,抬起头问楚北:“你很喜欢那首曲子吗?《圣诞快乐,劳伦斯先生》。”
这是楚北的手机铃声。他愣了愣,说:“嗯。”
“喜欢纯音乐?”
楚北不知道他问这个干嘛,但是答道:“算喜欢吧,心情不太好的时候会听,听了心静。”
叶惊星一边应着点头,一边把mp4打开,插上耳机,冲楚北笑了一下:“垃圾摇滚,听过吗?”
楚北还没来得及反应,叶惊星突然倾身凑近,不由分说地把一只耳机扣在了他耳朵上。
激烈的器乐霎时侵入他的听觉,楚北知道为什么他在公交车上能听见叶惊星耳机里鼓点的声音了,他一瞬间头皮发麻,脊背绷紧,汗毛都炸了起来,像有把枪抵着自己太阳穴似的。
叶惊星的指尖冰得他瑟缩了一下,但下一秒他把手心贴上了耳朵,手心倒是热的。他眯眼看着楚北的表情,笑了,像是安慰也像是恶作剧得逞,声音隔着一层吵闹的旋律,显得很远,但楚北听清了他在说什么:“难过的时候听点劲儿大的,别闷坏了。”
楚北其实一直不太能欣赏这种听上去很嘈杂的音乐,但不得不说,这一刻,他感到一种久违的刺激,躁动,甚至是愤怒,在他的胸腔里横冲直撞,嗡嗡作响。
叶惊星不是第一次碰他,但是这是第一次,楚北这么清晰地感受到他的触碰,那颓丧而富有激情的音乐,简直像是叶惊星手心里传出来的声音。
不过下一刻,叶惊星就松开了手,拎起包,说:“这个在你这儿放一天,不爱听就算了,我明天来拿。”
“啊?”
叶惊星不理会他的惊讶和疑惑,摆了摆手,转身走了。
门刚开,楚北攥着mp4从书房里出来,叶惊星以为他有什么话要说,站在玄关处等了一下。
但楚北只是冲他笑了笑,说:“哥,明天见。”
叶惊星愣了愣,点头回道:“嗯,明天见。”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