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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眼圈儿重得能进我们这边动物园了,”叶惊星看着他说,“这时候了更得注意身体,自己心里没数吗。”

他说这种话的时候其实语气不重,跟平时闲聊一样,所以听着也不像说教。楚北听进去了,冲他点点头。

两人一时没说话。直到叶惊星听到街上一群喝醉了的年轻人一块大喊“新年快乐”,天边也一下子炸响一片烟花的时候,他才看了一眼时间,到零点了。

楚北比他反应更快,先说了句:“新年快乐,哥。”

“新年快乐,”叶惊星顿了顿,感觉叫全名对比起来显得有点冷漠了,叫小楚同学又不太对称,笑了,“我在想怎么称呼你,弟弟,你有什么小名吗?”

楚北意外地笑起来,犹豫了一会儿才说:“糍粑……好久没人这么叫了。得我小学毕业之前他们才这么叫我。”

叶惊星愣了愣,然后扬起眉很愉快地喊了一声:“糍粑。”

“诶。”楚北应道。

“挺合适的你这小名,”叶惊星说,“我竟然没想到。”

“这要想到也不容易吧。”楚北无语地说。

“新年快乐啊糍粑,”叶惊星笑着又说了一遍,“一切都好。”

楚北隔着屏幕看着他:“你也是。”

第26章 前夜

比起暑假,寒假的“假日”属性总是不那么突出的。街头巷尾的人都被挪到了车站和机场,高楼大厦里的人都被挪到了景点和乡镇,往窗户里望很热闹,往窗户外看又很冷清。

天总是暗得像要塌下来,关紧门窗的屋子里暖得很闷。昏昏沉沉地醒来又睡去,如此假期就过了大半。清醒的时间本就不多,又得匀出不少给问他有没有交女朋友的亲戚,给进他房里乱翻东西的小孩,给从初一吃到十五的饭菜,还没来得及对着年计划挥斥方遒一番,无知无觉地就又到上学上工的时候了。

大学生的寒假算长的,即使这样也会感到时光飞逝,但叶惊星在南京落地的时候,楚北已经开学很久了。

楚北虽然看上去对大多数事情都没什么所谓,但该认真的时候还是认真的。叶惊星明显地感觉到这次开学之后他给自己发消息的频率减低了很多,而且偶尔打个视频电话,书桌上的卷子都是摊开的,草稿纸上用铅笔写得密密麻麻。

比起其他学生来讲,学习在楚北生活中的占比其实没有那么重,但叶惊星最熟悉的楚北的样子还是伏案写字的样子。

他坐姿散漫,为此甚至多带了一个有靠背的椅子去学校,写作业都只有一只手在桌上,另一只手都懒得固定一下纸,通常拿个笔袋或者书镇在纸沿。他习惯用铅笔,思考的时候会咬笔头,有些无聊的时候会转笔,特别无聊的时候会切橡皮。

叶惊星第一次见就注意到了楚北的手好看得很客观,修长匀称,指甲也长得很健康,修剪整齐,是双比他本人更适合当模特的手,而且灵巧,不光转笔,折纸、转钥匙甚至夹菜之类的姿势也都很漂亮,很平常的动作因为这双手都透着一股从容不迫的气质。

不过字一般。他写字不大用力,横竖撇捺末端都是飘出去的,但每个字都不大,排在一起松松散散,像一堆散落的芝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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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下了课,他的手掌侧面都会灰一片,跟挖了煤一样,叶惊星总是催他去洗,大概是一种见明珠蒙尘的怒其不争。

他有一次问过楚北,为什么这么爱用铅笔,也没见你多节约纸张,写错了字还是会直接划掉。

楚北的回答一如既往地剑走偏锋,他说因为铅笔写在纸上声音更好听。

叶惊星上了大学之后已经很久不长时间握笔了,不太能理解他的偏好,不过他确实挺愿意听楚北写题的声音。他自己有正事要做的时候,就会在晚上跟楚北挂个视频,也不聊天,纯听,毕竟感觉到有个高三生在自己边上专心致志的写题的话,偷懒开小差显得很没良心,也不知道楚北听着这边劈里啪啦的键盘声会不会有类似的感悟。

临近二月末的一天晚上,叶惊星给楚北打电话的时候听见他宿舍少有地吵闹,一堆人用方言叽叽喳喳地聊天,有点意外:“你们干嘛呢?今晚没复习了?”

“在吃宵夜,”楚北含混不清地说,“明天百日誓师,大家决定放纵一下。”

叶惊星愣了愣。他对百日誓师的印象还是躲在家属楼边上抽的那支烟,印象里好像天确实挺冷的,因为拿烟的手冻得没知觉,二回抽同桌就给他拿了双一次性筷子夹着烟,手缩在袖子里,看上去很二,但实用。

所以肯定最晚也是倒春寒的时候……确实,三月份就该回暖了。

“哦。”叶惊星应了一声,往后仰躺在椅背上,盯着上铺的床板,还有点恍惚。原来百日誓师这么早啊?那一百天好像还挺长的呢,够太阳从赤道走到回归线了。当时觉得特别短,特别紧迫,明天就要上战场了枪还没一把的感觉。

他听着那边叮铃咣啷一通响,好像是一把铁签子被碰到了地上,引来一片此起彼伏的脏话,紧接着有人说了句话,他们又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楚北也笑了,叶惊星听不懂南京话,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但觉得楚北先前说的话确实很对,一个人苦很苦,一群人苦就会从苦里长出一股非常无赖的幽默感,发生任何事都能找到可供娱乐的点。

又过了一会儿,烧烤吃完了,门开了又关,是别的寝室来蹭饭的回去了,但宿舍里并没有因此安静多少,因为有人掏出了珍藏已久的扑克牌开始斗地主,说是要打个痛快,要是被宿管找来没收了就正好收心读书……楚北没有参与战局,走到了狭窄的阳台。

“吵得我头疼。”他跟叶惊星小声抱怨了一句。

叶惊星笑着说:“我以为你还挺高兴的呢。”

“高兴啊,不妨碍头疼,”楚北说,“他们的赌注是谁输了谁把自己的作文一字不改深情朗诵出来,有病吧。”

叶惊星笑得呛了一下,说:“挺好的啊,多绿色健康的赌局。”

“也没余钱啊。”楚北笑了笑。

宿舍阳台上没什么风景可看,四个人的校服挤着晾在头顶,底下是一片无趣的水泥地,连着校园大道,有时候会有人来这儿打羽毛球。靠花坛的位置立着两道朴素的晾衣杆,换季天气好的时候晾个被子得用抢的。今晚没人,也没被子,很安静。

楚北低头看了没一会儿,就转而看向了头顶。一,二,三……视野能见范围内就只有五颗星星,很不团结地戳在天幕上几个相隔挺远的位置,虽然这个距离是渺小的人类目测来的,但它们实际上也肯定不熟。

从任何一个角度看都很没意思的夜晚,还冷。

沉浸在备考里的时候尽管觉得时间过得很煎熬很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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