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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事,朱翊钧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反正就算不是有事要商量,是真病了,那也就是端端药汤子的事情,他若是不去,又要被上谏了,那才是真的烦。

处处约束,处处规训,这皇帝当的有什么意思?还有那海外小番医也敢当面顶撞自己,等出了结果一定要把她处理了出气,朱翊钧揉了揉眉心,起身向慈宁宫而去。

李太后是靠冯保和张居正来间接控制朝政的,这几年虽然和张居正之间的关系逐渐疏远乃至对立。但那是站在各自的立场上,政治目标上,他们这些人仍旧是一致的。

冯保带人控制住了慈宁宫。

还有其中的……

皇帝。

张居正等内阁大臣连夜被召入宫中。

他们到时,李玉娥立在案前,挽袖疾书,眼睛红肿,神色憔悴。

案上摊开着诏书,将鸦片扣在了倭寇和白莲教,还有葡萄牙人的头上,正是一篇《禁烟诏》。

李玉娥张口时,声音嘶哑,却出奇的镇定。

“诸位先生,为国操劳,夙夜匪懈,今又为禁绝鸦片一事殚精竭虑,实乃社稷之福,皇帝近日圣体违和。不过是因政务繁冗,又逢天时不正,以致龙体微恙,哀家已命太医院悉心调治,想来不日便可痊愈。”

“只是此事关乎国体,不宜外传,以免小人借机生事,动摇民心,哀家思及诸位多年辅政之功,特赐蟒袍、玉带,并加俸一级,以表慰勉。”

第三百八十四章 锋藏

“望诸卿体察哀家保全皇室颜面之心,共维朝纲,勿使流言蜚语损及天威。”

大臣们哪能听不懂,其实就是封口,或者说淡化事情的严重性,只是隐晦而体面。

也的确是李玉娥的一贯行事风格。

可封口好封,别管他们是什么派的,也都没有那么蠢的,都严重到这份儿上了,谁不知道不能乱说?

但接下来呢?

他们的选择呢?

能何去何从呢?

“臣请扩大禁烟令,严查边关走私,凡涉鸦片者,不论官民,皆以谋逆论处。”

“臣请于诏书中增补「重振圣学」之条,以正君心。”

“番邦夷狄,以毒物祸乱我大明,当严查海禁,绝其根本!”

“天象示警,陛下圣明,必能自省,臣请以星变之说劝诫。”

或愤慨,或沉默。

但不约而同的回避讨论皇帝的成瘾程度。

譬若屋宇着火,众人皆知梁柱已朽,然皆奋力扑打檐角火星而已。

一则梁柱倾颓,并非一日之功,蛀空之木岂是瓢水可救?便是去救,最是可能火熄而柱倒梁塌,大厦既倒,又算是谁之过?

二则水火无情,谁愿以身相试,越过水火而扶将倾之柱?众人互见彼此忙乱,便也算得尽了心力。

三则,真有一日,柱倒梁塌之时,檐下奔逃最是便宜。倘若真去尽心尽力,撼那朽木,是要被压作齑粉的。

这是合理的。

可不代表这就是对的。

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冯保和张居正,吕调阳等人一直未曾开口。

李玉娥也未曾回应。

他们作为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中直接对这个天下负责的人,他们无法抛开身上的责任感。

原本早已出现裂痕的,李玉娥,张居正,冯保这个权力三角,在事实的残酷冲击下被迫重新粘合紧实。

被留下后,张居正和冯保同时开口。

“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臣……”

李玉娥摆了摆手,用力的揉着太阳穴,眼底满是痛苦。

那是她的孩子。

是她倾注心血去培养的孩子。

亦是未来的君主。

可是能怪谁?

太医的确不知情,这阿芙蓉的确也是药,只是没有人发现过它的可怕,他们并非成心,只是给陛下开出了镇痛的药方。

怪殷大夫揭露真相?那让陛下真变成那两个死囚那样就好了?自己就满意了?能对得起天下人和先帝了?

但真要抉择,依旧是痛苦的。

那是未来的君主。

可那也是她精心教养的孩子。

窗外雪又落,红墙映清辉。

静谧,空旷,安宁。

“冯大伴,那殷氏可还关着?”

“回娘娘,仍押在偏殿。”

“拟旨,殷氏勾结白莲教谋逆,凌迟处……”

冯保「噗通」一声跪下:“娘娘!”

张居正默默的跪在了冯保身边。

李玉娥蹙眉。

掩盖君失而灭口罢了,他们两个不可能不明白,如今阻拦……

“她身上还有什么?能比得过天家尊严?”

“还请娘娘亲至,三言两语,难以道明。”

“你的意思是,让哀家去见她?”

“娘娘,您将不虚此行。”

片刻后,李玉娥披着斗篷,走出慈宁宫,带着二人,往殷灵毓的偏殿去了。

满地银霜雪光,凄清却亮堂。

这是李玉娥第一次见到殷灵毓,很小,容色精致,清冷,但眼神带给人的感觉又坦荡炽烈。

李玉娥对她有些心绪复杂,但至少不会迁怒。哪怕刚才想处死她,也只是为了震慑臣子和彻底封口,而不是为了给自己出气。

“殷灵毓,你可知罪?”

殷灵毓行了礼,道:“民女只知,陛下乃天下之主,若沉溺此物,大明江山何存?”

张居正连忙替殷灵毓缓和道:“太后,殷姑娘虽言辞激烈,然其心可鉴,鸦片之害,确非虚言。”

“张先生,你素来持重,今日竟来替她说话?”李玉娥瞥了张居正一眼,他从殿里到一路上都是沉默,怎么一到殷灵毓这里就开始表态了?

他是朱翊钧的先生,怎么能向着外人?

张居正躬身:"臣不敢。”

冯保道:“娘娘,非是张先生偏向,实在是……”

李玉娥的视线冷冷扫过去,冯保只好闭嘴。但蹑手蹑脚,不动声色的把桌子上的茶杯茶壶往后挪了挪。

这样若是发火,也没有东西能扔,他还有在其中掺合,缓和的余地。

李玉娥则重新转向殷灵毓,语气冷肃:“你以鸦片之事惊动朝野,令天子蒙尘,此乃大不敬。”

对面的人如一株青竹,既不慌乱,也不求饶,甚至轻笑一声。

“民女斗胆,想为太后娘娘讲一讲……”

“大航海。”

李玉娥眉梢微动,面上却冷笑道:“哦?你一个番邦女子,也配与哀家论天下?”

殷灵毓不疾不徐道:“正因民女来自海外,才更知海外实情,如今的大明,已非四海独尊。”

张居正眸光一凝,低声道:“慎言。”

殷灵毓不退反进:“西人船坚炮利,已纵横四海,他们携鸦片而来,绝非偶然!此乃弱国之毒,亡国之策!”

反正以后的确是这样,提前认识到提前扼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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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娥提高声线道:“放肆!我大明国祚绵长,岂容你危言耸听?”

殷灵毓直视着她,一字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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