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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冯保听来简直像天方夜谭。但正因为如此可怕,反而让他不敢轻易否定。
他的第一反应是怀疑殷灵毓在暗示某种政治交易,甚至可能是……威胁。
毕竟,这些资源意味着,殷灵毓,或者说她的师门,拥有着足以颠覆整个大明的恐怖力量,殷灵毓完全有能力绕过朝廷现有体系做很多事情。
比如,改天换地。
只要她说的是真的,那她方才的确不是在说笑。
她确实能。
冯保立刻看向张居正,带着质疑和询问。然而张居正比他更失态,捂着胸口大口喘气,面色涨红,唇色发紫。
殷灵毓上前给他在穴位上摁揉,张居正缓过来了一些,面色复杂,抬起手想推开她,终究还是放下了,低低道:“灵毓,你和我二人说句实话,你说这些,是想要什么?”
张居正苦笑着往后靠了靠,无力的闭上了眼睛,语调沉重,无奈,恳切,甚至……悲凉。
“算我求你,可好?”
其实,他应该立即控制住殷灵毓,然后将此事上报太后与陛下。
但作为一个被殷灵毓所救治的病人,与她曾有过相处,调查并知晓她从前的一些所作所为,也亲眼见过殷灵毓的言行品德,目送她奔赴徐州,救死扶伤的人。
他又无法将她简单视为威胁。
“我想要两位大人以国为先。”
冯保本在一旁神色凝重的等待着殷灵毓的回答,闻言一愣。
这算什么要求?
这算什么交换的条件?
这不是应该的吗?
张居正也没明白,但直觉其中意思不是他们想的那样,深吸口气,端起一旁早已冷透的茶水喝了几口平复情绪,随后偏头看向冯保。
“今日之言,止于此室。”
冯保沉默一瞬,点点头,张居正得到他的保证,这才转回身来,直视着殷灵毓。
“你且细说。”
殷灵毓坐回原处。
等钟声绵长不绝,悠然敲响,窗外朝色渐近,寒风虽起,可天光极清,昨夜下了霜,踩上去全是细碎的裂响。
冯保与张居正,颇有些神思不属,匆匆洗了把脸,带着满眼的红血丝,站到上朝的队伍里,随着百官,看着天色一点一点亮起来。
云霞霰艳,透彻光明。
第三百八十三章 银霜
朝会除了有些人因昨日之事在参奏殷灵毓,参奏太医院,一如既往。
神不守舍的二人面上依旧八风不动,平平常常。
冯保咬牙吩咐了手下人照常给殷灵毓悄着送饭。但他和张居正却再没踏进那间偏殿。
殷灵毓将生鸦片制成熟鸦片,又拿了抽烟的烟袋,一并交给了冯保,由那二位死囚每日吸食,冯保,张居正,并内阁其余人等,皆派人见证。
不消半月,二人已然成瘾。
两个死囚有着单独的囚室,起初只是呵欠连天,眼泪鼻涕止不住地流,后来便突然开始用头撞墙,手指在砖地上死命的抠挠,缩在墙角发抖,嘴里嚷着「给一口」,甚至把送去的饭菜也全掀翻了。
众人一个个听到下人来报,陆续赶来时,二人正蜷在地上打滚,牙咬得咯咯响,高个的那个鼻涕糊了满脸,摇晃着栅栏,矮个的四肢抽搐着不停磕头痛哭。
“爷爷!爷爷行行好吧!就抽一口,一口就行,俺给爷爷当狗……”
“大老爷开恩啊!让俺抽上一口,干啥都成!”
一个看守手腕上包着布条,满脸怨气,他方才给他们递水进去,被抓住手腕狠狠撕咬,怎么打也不松嘴,生生撕下块皮肉,只能草草包扎了一番。
牢房里尽是两人失禁后的气味,二人就在这样的环境里满地打滚儿,大臣们被震惊到难以言语,结果一个晃眼间,二人就互相撕咬到一起,高个的恶狠狠的咬住矮个的耳朵,狠狠撕咬,竟是一口啃下来半只,满嘴血沫子的往旁边一吐,接着嚎道:“烧烟!给老子烟!不烧烟老子生吃了你!”
“你这个杀千刀的畜生!啊啊啊!”矮个那个又疼又在瘾上,已经失去了理智,用牙,用指甲,手脚并用,和高个厮打不休,身上很快便不止一处见血。
高个本来体型上就有优势,最终将矮个压制在身下,一口咬在矮个的喉咙上,大口吸食起来,守卫本来是看他们狗咬狗觉得无所谓,正好还解气,眼见着要在一群大人面前出人命了,赶紧打开牢门进去把两人分开。
矮个躺在地上「嗬嗬」的喘息,高个抬起头,冲牢门外痴痴笑了起来,然后念叨着「烟」,满口的血色,眼神混沌,麻木,毫无人性可言。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内阁几位大臣的脸瞬间变得煞白,有胆小的直接扶着墙呕吐起来。
冯保脸色铁青,双手紧握。
“这……这就是鸦片之害?”一位大臣声音颤抖地说道。
众人皆是沉默,原本还有些怀疑之人,此刻彻底被眼前这恐怖景象震慑,再无半点质疑。
一位资历颇深的老臣,身子晃了晃,差点瘫倒在地,他嘴唇颤抖着,“如此危害,实乃国之大患呐!”
他唇瓣颤了两下,最终还是把关于陛下也在吃这种东西的绝望咽了回去,只是不禁悲从中来,掩面哭泣。
张居正竭力克制着让自己声音平稳:“鸦片不除,国无宁日,吾等当竭尽全力,禁绝此物。”
但其余的,他没有开口。
谁也没有开口。
有着信息差的他们,在见到这样惨烈的场景时,只会想到他们的陛下也会变成如此模样,而忘记了朱翊钧是用药,是生烟膏,而两个死囚是吸食熟烟膏。
但那又有何太大的区别呢?都是服食鸦片,都是依赖成瘾,至少在殷灵毓看来,都无法容忍。
特别是,这样的人,还在掌权。
李太后接到内阁众臣联手送上的记录册后,起初她还能保持着端庄,可随着一页页翻阅,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眉头紧紧蹙起,看到最后身子一软,瘫倒在椅子上。
记录册「啪」的一声掉落在地。
她不是不知道那个殷小大夫的事情。但她始终心存侥幸,觉得是旁人危言耸听,或者哪位大臣想要使手段逼迫她的孩儿。
总之不会是真的。
可是,册子上一行行触目惊心的文字,一个个大臣亲笔签字画押……
片刻后,殿内传来几声瓷器碎裂的声响。
窗外开始下雪,紫禁城的琉璃瓦渐渐覆上白色。
慈宁宫的灯亮了一整夜。
第二日,傍晚。
“侍奉汤药?”朱翊钧皱眉。
他对李太后这位摄政太后和严母是反抗不了的,只能长年累月的在外界的影响下必须去孝顺,相处时也是敬畏恭顺居多,其实心里早就不舒服了,只是这到底是自己的母后,也能感受到她的确爱自己,以自己为先,朱翊钧对李太后的不满倒没有那些掌控实权的朝臣那么多。
听了李太后重病,请他过去侍奉汤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