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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可黄河那边如今分拨的款项够多了!加钱不行!我不同意!”

“你自己再核算一遍,省去年年征发民夫修补的费用,早些落成,是不是反而更划算。”

“行,吕阁老,下官借把算盘。”

户部那人趴一边就点上账了,下一个问题又被提出来。但每份文书流转不超过一刻钟,不管是商议还是批注都简明扼要,没人推诿扯皮,着急起来连茶水都是自己起身添,根本腾不出嘴叫那些小公公。

没有猜忌,没有制衡,只有切实为国家和百姓解决问题的决心和诚意。

最后商量的就是禁烟的问题,张居正大方表示会给那边去信,让海瑞尽可调用戚继光旧部,海瑞沉默的点点头。

他极端的追求正义,「居家清苦,妻子不免饥寒」,「夜宿衙署,旬月不归家」。

他孤军奋战的坚持,真的比这群人的通力合作更有益于百姓吗?

甚至没有人因为他是海瑞而刻意避让或奉承,他们只是……

在做事。

殷灵毓坐在他旁边,偶尔对禁烟的流程和方法补充上几句,温和又细致,语气平静,他忍不住侧目看她,大半生里画地为牢的迷雾稍稍散去。

在母亲的教育下,他一生秉持着「天理至上」的信念,认为人必须克己复礼,摒弃私欲,才能做到真正的公正无私。为此,他对自己苛刻,对家人严厉,只为了坚守心中的道义。

他以为,只有这样,才能做一个真正的清官,才能对得起天下百姓。

天理就是天理,正义就是正义,绝不能因人情而妥协,他海瑞一生所求,无非是一个「正」字。哪怕孤独,哪怕艰难,他也不能退让半分。

海瑞不认为自己追求正义和公理这件事本身是不对的。

但他好像的确在一些没必要的地方走错路了。

他不是想让百姓过的更好的吗?

那,哪怕他有自己的坚持,也不该把「理」字举得太高,高到看不见底下活生生的人。

包括他的妻子,儿女,还有暂儿。

还有他自己。

他想起自己任应天巡抚时,独自一人对抗整个江南官场,每日批阅公文到深夜,饿了就啃两口冷硬的馍馍,他以为这就是清官好官该有的样子,孤独,刚硬,不近人情,不该享受,就该吃苦受罪才对。

可为民做事未必要把自己活成一把刀,伤人伤己,那些被他奉为圭臬的礼教,比起人来说,其实若不是在大是大非面前,也许不该那么重要。

正义也不该是冰冷的教条,而该是让百姓,让每一个具体的人,活得更好。

面前突然被放上了一杯茶,是殷灵毓顺手倒的,也给自己和坐在自己另一边的张居正都倒了一杯。

海瑞抬手,将殷灵毓额前掉落的发丝生疏的别到耳后。

第三百九十九章 耳畔

如果可以,请让这一次触碰也传达到暂儿的耳边。

海瑞收回手,握成拳,指尖抵在手心,残留着温润的暖意。

人是暖的,是软的,是热的。

是活的。

也许人本就应该是人。

人饿了需要吃东西,人冷了需要添新衣。人喜欢漂亮的事物,人喜欢更好的生活,人是活着的。

人都会喜欢去吃更好吃的东西,就像他喜欢吃的酸笋汤,他吃到时也会觉得开心,觉得比荠菜更好吃,只是他未曾表露也未曾正视,因为他觉得享受是罪恶的。

吃什么,变成了做人的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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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只要不是偷的抢的,那就不是错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有人欲。

否则,人为何总是挣扎着求生。

海瑞看着身旁的小姑娘,她对他没有怨怼,没有愤恨,也没有期待。

医术卓绝,格物有方,如今看来为人处事也很好,更别提在政务与民生上的造诣。

是很优秀的好孩子。

可他更想见见自己的孩子。

然后买一包点心,和她说,饿了吗?

爹给你带了甜糕,多吃些。

那天暂儿到底是饿了,还是馋了,已经不重要了。

她不是有错的那个。

错的是自己。

将软和,温热的,活生生的女儿视作冰冷牌坊,甚至不可,不该有一点儿贪嘴的自己。

有错要改。

海瑞临走前,给海暂儿留下了一封信。

身上没有什么银钱,海瑞于是和张居正写了欠条,将他曾经看不惯的那些「靡费无益」的点心买了一个拼盒,放在案上,点了香烛。

然后将剩下的银子分好,给每一位儿女留下一份,随着一封各自的信,托人转交。

那封信殷灵毓没有拆开看,毕竟那不是写给她的。趁着身边无人时,殷灵毓将其递进空间,由殷愿联系对接统进行转交。 W?a?n?g?阯?f?a?b?u?页?ì????ü???e?n????????5?????ò??

海瑞带着一张欠条,一个监察御史之名,还有朝廷配备的一支护卫南下。

同年秋,番薯丰收,薯农涕泣不已,载歌载舞。

叶子,根茎,无论哪里都有充足的产量,都能吃进口中,消除无时无刻不在叫嚣的饥饿。

而且还可以将薯种卖给朝廷,换成更饱腹更好储存的糙米,杂粮。

还有那牛痘,今年的确很少再听到谁家出花。

除了感恩朝廷,他们不知道还能如何说,他们笨嘴拙舌,也从来没有什么话语权。

于是只好努力的继续干活儿,种地。

布贸亦繁,因纺织工坊有官府参股,朝廷亦所获颇丰。

国库突然充盈起来,李玉娥还有点不真实感。然后很快因为流水一样的支出更不真实起来。

购买薯种得掏钱吧?

开海就得建设水师,军饷那可是大头啊。

南边有军饷,北方重镇就不管了?

刚提议了改善官员作息和作风,延后早朝,高薪养廉,喜的大臣们这些天值房的灯几乎就没灭过,这俸禄钱是不是也得往足了给?

还有殷灵毓说要为了出海抢银山准备的什么蒸汽机和连发火铳,这朝廷不得出人出材料?

今年治水因着水泥确实顺利了许多,治水必须加大投资,那可是能奠定千百年基业的大好事啊!

李玉娥坐在桌子上,周围的大臣们没有拘谨,没有排挤,只有要从别人手里抢到最多的项目款的激情。

“准了。”

“可。”

“这个再议。”

李玉娥面无表情,一个一个批过去。

至于朱翊钧……

朝廷运行的挺好的,没有也行。

就是太后近日频繁召见各家女眷是怎么个事儿?据说还问不出来她们都谈了些什么,怪哉怪哉。

倒是殷国师那边还能打听到一些东西,说是制什么利器,结果却要了不少女子用来上妆的胡粉,也是稀奇。就算是知道她那里稀奇古怪的方子特别多,可还是有些人觉得,要是能靠此作出武器,也算奇谈。

殷灵毓擦了把汗,放下搅拌的木棒。

橡胶果然还是得加铅。

再测测密封性吧。

工部后院临时搭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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