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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系。

其余人也一个接一个,起身下拜。

他们心中未尝没有一种「亲手培养出一位明君」的隐秘期许与责任感,为了这江山的长远计,他们内心的天平,也无法不向着后者倾斜。

“殿下天资卓绝,仁孝聪敏,臣等定当悉心引导,使其德才日进。”

“臣,包拯,受命,臣必以直道事君,以正理教人,定当教导殿下,明辨是非,持守正道,心存万民,殿下若有行差踏错,臣亦当直言谏诤,绝不姑息。”

司马光挣扎良久,终究是长长一叹,暂且妥协,伏地道:“臣,司马光,领旨,臣……当以史为鉴,为殿下剖析兴亡得失,使其知祖宗创业之艰,守成之难,愿殿下能习圣贤之道,修身明德。”

罢了,先教吧。

至少,由他们这些老成持重之臣亲自教导,总好过让殿下被宵小之徒引上歧途。

至于将来……且看天意与时势吧。

晏殊跪在最后,想起自己那「顺遂无忧」的祝愿,此刻看来,竟是如此苍白。

这条路上,何来真正的顺遂无忧?

但,既然君父已决意前行,臣等……愿持烛火,相伴一程。

赵祯起身,亲手一一将几位老臣扶起,声音里带上了哽咽,道:“诸卿……快快请起!有卿等此言,朕心甚安,朕心甚慰!毓儿……朕与这大宋江山,日后……便多赖诸卿了。”

众人虽然未曾直言,但承诺传授治国经验与历史教训,这本身已是一种极大的让步与默认。

君臣一番推心置腹,但众人告退离开之时,依旧心绪恍惚。

司马光回到府中后几乎一夜未眠。

他不是不喜欢糯米团子一样的两位小殿下,她们甚至会亲自给他这个老师倒茶,盛情邀请他吃点心,学习功课也认真刻苦。

可最终,那份根深蒂固的礼法观念,与长辈和臣子的责任感,还是占据了上风。

翌日,司马光依旧准时来到包府为殷灵毓讲学。

“故《春秋》大一统者,天地之常经,古今之通谊也。”

司马光声音平稳,引经据典,深入浅出,徐徐道来:“礼乐征伐自天子出,非诸侯,大夫,乃至妇人所能僭也,昔鲁隐公摄政。虽行君事而不居君位,孔子修《春秋》,书「公薨」而不书「即位」,正其名也,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

司马光上课还是上的很好的,再加上殷灵毓也打算系统的学习这些典籍,温习曾经的感悟,听听别人的看法。所以听的也认真,司马光见此心中稍安,便尝试着将道理引向更深处。

“殿下可知,为何史家极重「名分」?譬如一室之主,名分定,则家宅安,一国之君,名分定,则社稷宁,若有才德之士。虽能力出众,然不居其位,不谋其政,方能全其忠义,保其身家,此乃明哲保身之道,亦是维护纲常,避免祸乱之根本。”

司马光放下书卷,柔和道:“昔卫庄公……咳咳,做了坏事,太子伋见疏,虽有贤名,然终因名位之事罹难,酿成宫闱惨祸,可见,即便身负才德,亦当安于本分,谨守礼制,方可避免无妄之灾,此非怯懦,实乃大智慧。”

殿下平日里看着太小大人了,司马光讲书讲的酣畅淋漓,方才差点儿忘了殿下的年纪与性别,将那一句「卫庄公宠幸嬖妾」脱口而出了。

司马光倒也并没有试图强行掰正殷灵毓的意思。但温和的话语里,依旧是希望殷灵毓能回到他所认为的「正轨」上去。

最好,还是辅政,最多,也只能是摄政。

在他看来,那样才是对她,也是对江山社稷,最好的保护与安排。

而不是让殷灵毓自己去面对那腥风血雨的朝堂之争。

殷灵毓抬眸看向司马光,并未立刻回答,反而是抬手请这位老师先坐下。

“司马相公,毓儿有些心中疑惑,不知可否与相公坦诚一谈?”

她神色严肃,司马光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他忘了,这位殿下,她不太按常理出牌。

昨天才怼过人呢!连官家都面谏!

但,司马光选择正面面对。

第五百三十六章 存异

他是这样的人。

又倔又硬又固执己见。

但,不会逃避。

他有他的立场,原则,并愿意为之坚守。

但他的立场,真的完全正确么?

司马光神态庄重,拱手落座,道:“殿下有何疑问,臣自当竭诚解答。”

但殷灵毓的直白依旧超乎他的想象。

小姑娘倒是比他随意恣肆许多,托腮歪头,冲他浅笑笑:“司马相公可是在告诫毓儿,务必要安守公主本分,不可有半分逾越之想?”

司马光看着殷灵毓的眸子,干净又纯粹。于是也不再想那么多,坦然承认:“殿下明察,臣确有此意,礼法者,天下之大防,君臣男女之位,正则治,乱则危。”

“礼法么?”殷灵毓收起笑,问他。

“若有一日,司马相公为父皇或毓儿迫害,或为政敌抹黑攻讦,申冤无门,心力交瘁,走投无路之时。”

“您会不会在一个深夜,拖着病体,忍着屈辱,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去敲响一扇您明知不该敲响的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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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您被侍卫拦下,被言官弹劾「夜叩宫门,大不敬」时,您能不能心甘情愿地跪在地上,说……”

“是臣错了。”

“礼法如山,君威如天,无论臣蒙受何等冤屈。无论臣是否濒死,这宫门,臣都不该敲,这,就是臣应受的指责与惩罚。’”

“司马相公,您能吗?”

司马光无言的移开视线。

他仿佛真的看到了那一幕。

夜色如墨,宫门紧闭,他或许是因为坚持政见触怒天颜,或许是因为弹劾权贵被反噬构陷,身家性命悬于一线,或许就只是为君主厌弃,欲冤杀之。

那扇厚重的宫门之后,是他最后,也是唯一的希望。

去叩,是违制,是大不敬。

不叩,可能就是身死名毁,含冤难陈。

在那一瞬间,支撑他抬起手,或者最终放下手的,会是什么?

他也会无法心甘情愿的。

他会的。

他一定会敲下去。

不是为了自己苟活,或许是为了胸中未竟的志向,或许是为了家中倚门期盼的亲人……或许非为求生,乃为求一个「是」与「非」的公道。

总之,他会敲下去。

而在那一刻,他心中绝不会认为自己有罪。

他只会觉得,是这世道,这处境逼得他不得不如此。

“殿下……此问,诛心。”

司马光最终还是没有逃避。

他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没有人在承受所有不公与屈辱时,内心毫无怨怼,只平静的想。嗯,这就是我应该承受的,因为规矩如此。

司马光也不能。

只有置身事外的人,才能冰冷而傲慢的评判。

殷灵毓嗯了声。

“对啊,是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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