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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家二太周毓……

她没什么情绪地收回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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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散得很晚,回去时已经是后半夜了。

凌晨的月光空明,四合院内很静,仿古的宫灯照亮了假山流水,也照亮了后院的石子路。池内的锦鲤安安静静地待在水草暗处,听到人声,才有几尾游动。

接通电话时,谢青缦正走过池上的小石桥,稍稍驻足。

“我是真好奇,你是怎么把你小妈套进去的?她可比我那俩没用的叔叔谨慎。”

“她是你小妈!”

对面直接被她气笑了,隔了好几秒才慢悠悠地转回话题。

“她等不起了。”

他似嘲非嘲,“都说信托官司打赢的可能性不大,但谁又敢赌一年后的运气?一年的时间,变数太大了。”

因为警方调查,霍家大部分资产冻结,但没有新线索提供,遗嘱律师的死会被定性为意外,撤销立案。年后五月的股东大会,如果顺利召开,君港董事的位置,很可能被二太这个临时话事人坐实。

所以才有了月初的信托官司。

这官司在港城能打将近一年,极大程度的拖延了时间。家族信托管理层大多是二太的人,她怕官司出问题,仅剩的权力被裁撤,终于坐不住了,几乎把手头上的所有资产投入诺科PD-1单抗药项目。

她想用医药版块的成就,撬动董事会的决定,也是想把实权握在自己手里。

谢青缦转瞬便想通了原委,随手抓了把一旁放置的饵料,抛入池中。

“说归说,她敢all in,确实出乎我的意料。”

霎时间,一动不动的锦鲤似乎被惊醒了,在池水中一窝蜂地涌向饵料。

“有半年前兴荣数据造假当反面教材,诺科的临床试验成功,才会更吸引人。”

通话另一头说,“何况诺科提供的单抗药,确实能领先目前市面上的其他药物。当然——只是目前。”

诺科提供给君港的单抗药,只是半年前为了套牢周毓,抛出的饵。

药物能获批上市,自然没有任何问题。但它仅领先目前市场,并非是最尖端的成果。

谢青缦大部分资金也被用在了这一局。

“年后市面上会出现一款适应症更多的单抗药,收割掉君港占据的市场,你会看到他们血本无归。”

池底的鱼群散去,重归平静。

谢青缦望着池底,勾了下唇,“真不愧是我的好哥哥。”

这话听着多少有点阴阳怪气。

像赞赏,更像嘲讽。

对面闻言也是一笑,似乎并不恼怒,只是懒洋洋地问了一句:

“那我的好妹妹,怎么戒备心那么强,连我都防?”

不等谢青缦回答,他自己先跟个戏精似的,假模假样地叹了一句,“看来同父异母,就是很难同一条心啊”,而后才冷嗤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给自己留了底牌。”

第20章 权力之下 久欲一尝

“底牌?”

谢青缦轻飘飘地笑了一声, 凉薄又讥诮。

“谢家倒是一张很好的底牌,可惜这条退路,几乎被我妈断绝了。想修复关系, 不知道要废我多久的功夫。”

她母亲性子傲。

很多东西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 但她母亲就不是个肯低头的人。

她很佩服她母亲的气性, 但她注定做不了这种人, 太累。

这些年她试图修复和谢家的关系, 虽然有了些许改善,但到底隔着她母亲一层, 要亲近,也是跟她母亲更亲近。可她母亲, 生前不肯低头,过世后更不必提。两边闹成那样, 她的修补, 自然是见效甚微。

人还是不能太指望亲情。

越是世家大族,子女众多,权衡和算计太多, 亲情也就越淡薄。

很多时候,要看价值。

谢家对她并没有太深厚的感情,她也一样, 她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留个退路。若是靠亲情,依然无法缓和关系,那就该直接靠利益来维系。

她只想谢、霍两家都为她所用。

心下的烦闷如同池水的波纹,一圈圈散开,但风又起,总是无法完全平息。

“你有空研究我, 不如提防一下二太,她才是真有底牌。”

去年这个时候,是谢青缦离霍家话事人位置最近的时候。

当时的管理层,有不少是她大哥扶植的,虽然不能像敬服大哥一样全都忠于她,但大部分还是倾向于她。其中有念旧情的,也有心怀鬼胎、觉得年轻人好摆布的,但不管怎么样,局面于她有利。

可形势一夜更改,会议上的集体反水,二太成了临时话事人。

临阵倒戈,无非威逼和利诱。原以为是二太本事大,她输了也不算太冤,但私底下,有交情好的长辈隐晦地点了两句:是京城有路神仙下了场。

权势之下,财富低头。

人家翻一翻手腕,便能天翻地覆,底下的人不过是看形势。

权力这把利刃,还没出鞘,便已战无不胜。

只是多讽刺。

曾经多少人说她好命,连她也这么以为,以为自己能风光一辈子。

出生在港岛四大家族之一,身价不可估量,虽然家庭关系复杂,但父母疼爱,大哥庇佑,社交圈里多少人众星捧月,给她做陪衬,世交长辈无一不赞她谦逊知礼,未来不可限量。她无需计较得失利弊,只需做个名媛淑女,就能得到一切。

可如今,她一样快被压得翻不了身,一样要看清形势,不甘心也得低头。

心气到底难平。

当初在葬礼上,当着宾客面儿,演了一出伤心欲绝未亡人的二太,暂行董事职权后,就一改往日的脆弱良善面相,清洗管理层,逼着谢青缦签署合同。只用保留部分分红,就想换她退出董事会的竞选名列。

谢青缦只觉可笑,闲闲地刺了一句,“本就是我的东西,你飞上枝头,是你好本事,但想鸠占鹊巢,还扮什么好人?”

二太变了脸色。

“我心疼你丧亲成孤女,不同你计较,可人要识相。”

她最恨别人揭她过去,“跟我作对,总该想想自己在霍家还能有几多风光。”

谢青缦还记得二太当时轻蔑的视线,和那一句怨毒的忠告:

“荣华富贵冇你个份,冚家富贵系抵你死。没一起死在海里,你该烧高香。”

人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可谢青缦只信命虽天定,运势由人。她撕掉了合同,也是彻底跟霍家撕破了脸。

“这话还是留给你自己吧。”

时间快过去一年了。

即便从前没那么大的欲望和野心,她也绝不是一个任人摆布的木偶。

她不愿意在同一个地方跌两次。

哪怕手段不够光彩,哪怕方式不太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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