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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剐了那庶妹,抱着太妃尸身痛哭不已,不肯让人近身,全然疯魔失志之态。

消息传回京城,彼时正值外敌屡屡边境起衅,皇帝得知文安侯府一个蠢念竟折损了大乾西北镇疆大帅,害得他皇弟痛失爱妻、失心发狂,登时雷霆大怒,当即将老文安侯罢官幽禁,日日鞭刑。

后来看着面容像极了母亲的幼子,老晋王才终于缓了过来,只是从此以后,性情越发冷酷暴戾。

太妃逝世之时,独子虽小,也已记事了,如何能忘这深仇。

如今这文安侯还在这说些什么女儿肖极姑母,仰慕表兄,实是腌臜恶心。

当年以太妃娘娘为范,便送去个和太妃亲密的庶妹给老王爷做续弦,如今还以太妃娘娘为范,所图为何不言而明。

却不知他们殿下绝非那等昏愚之辈,晋王府的后宅,没有文安侯府插足之地。

“何诚。”屋中传来唤声。

何诚快步入了屋内,恭敬垂首:“殿下。”

“陪本王出去走走。”宗懔沉声说完,抬步走向花榭之外。

何诚抿紧唇,紧跟其后,此时主子心绪烦闷,他作为贴身伺候多年的心腹,岂能察觉不到。

跟出花榭的一瞬,朝后挥挥手,其余王府暗中守卫之人俱散开,不许跟来。

园中夏木繁阴,自花榭往外走,不时能遥见聚在一起鱼池垂钓,抑或吟诗作画的世族男女,但转过方向,越往深处,便越是宁静。

宗懔眉宇深锁,根本无心闲赏,大步沿路走,遇花分之,见叶拂去。

许是天气温热,心中燥意野火般疯涨,长指轻动,掌上常年练就的厚茧隐隐异样。

渴缺长刀利剑,恨不能立时将犯禁之人枭首割喉。

他越走越快,背影阴怒之意毕现,后头跟着的何诚更是心惊胆战。

又一次转过林间密道,耳边轻动。

“扑通。”

石子砸落水中,与涟漪同来的圆润咚咚声响。

在这万籁同寂,唯有零星鸟叫虫鸣的林园深处,如此清晰。

宗懔偏首,抬手示意身后随者止步,自己则向声响传来的方向缓步过去。

走过一片假山石,侧角转弯,高耸古树旁,眼前便是一条池上小桥入口。

这池不大,池上只孤零零一座小亭,那掷石子的的声音便是亭中之人的手笔。

宗懔目力极佳,亭中之象清晰无遗。

那是个女人,软身斜倚着亭柱,衣着极素,发间簪钗都是银制的,若以寻常眼光来看,可谓寒酸。

然这素淡至极的衣裳首饰,遮不住那一身胜雪的白肤,不施粉黛、发髻简单,反而更显靡颜腻理,云鬟雾鬓。

面容明艳带媚,神态却极为柔润,眸光软如春水,两厢本应不容,却又融出一股难以言说的韵味。

生生驱了这初暑燥意,后又带来说不清道不明的热麻。

宗懔一眼便看出,那是个小家女妇,若是身份尊贵,丈夫有点本事,何至于让她如此打扮便前来行宫。

妇人像是在等什么人,此刻百无聊赖,手里的石子扔完了,便又折了些枝上的花瓣。

或殷或粉从她白腻掌心片片滑下,飘落池面。

宗懔站在树旁,看着,瞳眸渐渐更深。

闹得有些累了,妇人又从袖里拿出一方小帕,她似乎怕热,那方淡白纱帕被捻着拂过额鬓,侧颊,再是往下。

妇人仰起头,檀口微微喘息,细细汗流香玉颗,拭去薄汗之时,窈窕身态自样式平凡的衣裙中显露几分,纤巧锁骨、白馥鼓蓬、再是杨柳软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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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世家贵女们的轻巧灵动之美,而是一汪软腻容深的柔水。

宗懔微眯起眼,呼吸忽长了些。

第十一章 殿下恕罪

山石背阴处比起林园里的其他地方确实要清凉一些,但郦兰心向来不耐热,呆的时间久了,还是觉得有些燥。

抛了好几轮石子儿花瓣,四周依旧静静悄悄,无人前来。

拿出帕子轻擦过薄汗,微叹了口气,偏首朝亭子入口方向看。

梨绵和醒儿去了许久还不曾回来,莫非是不记得来这处的路了——

“嗬!”

目光定住的一刹那,她整颗心不受控制地狠狠颤动,几乎跳出胸膛,旋即猛地站起身来。

慌乱中,手里纱帕倏然坠地。

池上小桥尽头,郁郁古树旁,一道高大身影立于阴影之中,不知在那处站了多久。

她的眼力不是太好,距离又有些远,遥遥看去,只见男人身量极为挺拔,面容全然隐于暗处,然那身夺目的朱袍金带却是望得清楚。

是某位宗亲王侯。

只是如今京中封王甚多,此刻瞧不见袍上细节,无法得知是哪一位郡王,更或是亲王。

但无论是亲王郡王,都是她开罪不得分毫的大人物,且此时在这池边……孤男寡女,实在是,实在是……

四下如此静谧,可她竟丝毫没觉察到有人来了!

郦兰心慌忙捡起地上的帕子,双手攥紧,将脑袋垂得低低的,赶紧下了亭子,一路低着头快步穿过小桥,脚下恍然间踩的不是桥面,而是能将人轻易拖入深渊的泥沼。

好容易到了小桥尽头,出口处忽地被男人铜墙铁壁般的高大身躯拦住,郦兰心猛地刹住脚,心如擂鼓,几乎要窒息。

隔着短短几步,她只觉得周身都蒸泛着热气,像是初夏带来的,又似乎是面前男人活龙鲜健的躯体,与她离得太近。

郦兰心踉跄退后几步,眼瞧见一角龙纹袍摆,脑中更加一片混沌,下意识屈膝行礼,说话的声音忍不住颤抖:

“……妾拜见王爷,适才,适才不曾留意殿下王驾亲临,故而未立刻前来拜见,是妾失仪,万望殿下恕罪。”

眼睛一刻不敢偏移,更不敢抬头看,紧盯着白色桥面,攥着帕子的手指收紧到泛白。

宗懔低眸,视线落到面前妇人的身上,素淡的衣裙、止不住颤抖的肩背、因垂首而露出的柔滑白颈。

妇人方才说话了,声音也和她的神态一样,又柔,又缓,水珠涟漪一般滑润,只是此时带着丝丝恐惧。

鼻尖轻动,女子幽幽绵绵的香气勾着缠着,悄然将他扑了个整面。

“殿下……殿下……?”妇人又开口了,带着求饶的轻软低语。

“殿下……”愈发哀怜。

宗懔的唇微抿,眄视的目光不自主牢牢锁紧。

喉间刹那轻动。

郦兰心说完告罪的话,便安静等着对方言语,然而过了好一会儿,也不闻几步外的人出声。

她登时手都颤起来,不知对方意欲何为,只好催促几下,不料面前人依旧毫无反应。

不知所措,最后横了横心:“殿下……殿下若是无事吩咐,妾便告退了。”

说罢,却不见面前拦路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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