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阖。

姜胡宝战战兢兢跪下行礼:“殿下。”

上头却未立刻应声,他心里紧张,又忍不住几分期待,又焦又怕,垂首等待。

宗懔垂眸静阅,片刻后挥笔,在奏折上落定朱字,方才抬眼。

“知道为何要你过来么?”淡淡。

姜胡宝袖下的手唰地攥紧。

天晓得他们这些人,最怕的不是主子直接斥责,而是上来便发问。

知道你何罪吗?知道你为何在此吗?知道你自己做了什么吗?……

夭了寿了。

姜胡宝咽了咽口水,强撑镇定,谦卑抖声:

“殿下恕罪,奴才实在愚钝无知,还请殿下明示……”

紫毫落置在蟠龙游山笔枕上,奏折收起放到一旁。

宗懔轻靠檀椅,眸瞳玄深,声寒:

“你还记得,你借着何诚,来本王这大言不惭献计时,说过些什么么?”

一股战栗从胸腔骤然散开,姜胡宝咬紧牙,脑子僵麻一瞬,随后飞速转动。

规矩不容许他保持沉默,更不允许他思索太久,只是片刻,他已经必须开口:

“奴才……奴才说,殿下,不该错过郦娘子,郦娘子与殿下,是好女配英雄……”

颤声说完,头顶没有声音。

那就不是这句。

冷汗猛地下来,赶紧继续:“奴才还说,郦娘子是重情义之人,一时半会儿,恐怕不愿放弃为先夫守节……”

依旧无言。

感觉魂都要从头顶被抽出去,姜胡宝闭紧眼:

“奴才,奴才还说,妇人甘愿与不甘愿,所差甚大,殿下若喜爱郦娘子,不如迂回行之……”

“还有,还有,殿下天人之姿,何愁郦娘子不对您一往情深——”

“一往情深?”

刺骨冷笑砸了下来。

“若她是个无情无义,没心没肺的呢。”

姜胡宝猛地打了个寒战。

终于知道关节何在。

“殿下,殿下!”赶紧抬头,面露疑惑,

“奴才虽未曾亲与郦娘子接触过,但,郦娘子是个重情重义的女子,奴才自认不会看错啊。”

“奴才斗胆,不知殿下,何出此言啊?”

宗懔冷睨他,半晌,将抬手将案角皱成一团的密信掷了下去。

姜胡宝连忙扑过去接住,小心展开,眼睛飞速扫过,不敢错漏一处。

看到最后一字时,狂跳的心脏落定回肚。

心中不再慌乱,但面上还是不能太快变化的,放下手中密信,仰首急道:

“殿下,信上所言,恰恰证明郦娘子确是有情有义的良妇啊。”

“郦娘子与殿下相知时日甚短,自然还不亲近,且恕奴才斗胆,殿下与郦娘子相处之时,可曾照奴才所言,处处温缓以待?”

专门加重了“处处”两字。 w?a?n?g?址?发?布?y?e?ǐ???ǔ?w?è?n?????????5?.??????

宗懔眼中微闪,冷然不言。

姜胡宝底气霎时更足,状作叹息:“殿下,不是奴才不敬,同郦娘子这般于市坊中自力谋生的妇人,定是谨慎不敢踏错一步,此乃经营小本营计之人的共性,不求得富,但求安稳。”

“殿下气度仪态本就不同于常人,即便换了身份,言行之间,到底还是带着天家尊贵,但凡郦娘子机敏一些,细枝末节处总会察觉异常,殿下,恕奴才一问,郦娘子是否屡次对您起过戒心?”

话落,案后之人狭眸眯起,依旧沉默。

这便是默认了。

姜胡宝袖下手放松,面上还是皱着眉:

“殿下,人一旦起了戒心,还如何生出情意?非是殿下比不上那许渝,实是郦娘子还未曾将殿下视作可接近之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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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道是心战为上,兵战为下,依奴才看,殿下必得先让郦娘子解了戒心,再以诸般好处徐徐诱之,不多时日,定能将那许渝比下去。”

宗懔冷然许久,方才微抬眉:

“……如何让她解除戒心?”

姜胡宝扬起笑,这几日苦学进益总算没白费:

“殿下,常言道,好招不怕老,殿下其实已经摸到了窍门,再用便是了。”

“殿下细想,郦娘子对您态度最好的时候,您都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宗懔垂下眼。

她何时会发自本心地对他心软,对他柔惜?

无非,是他扮可怜的时候。

眼神瞬间不善阴鸷,投向下首。

姜胡宝这时却不惧了,再接再厉:“殿下,奴才知道,那日冒犯了郦娘子,为了将功折罪,这几日,奴才仔仔细细来回钻研过,发现,有些妇人,天生便有盛于旁人的怜惜之欲。”

“所遇之人越是懵懂,这类妇人便越是心软,你越是言语间不经意透露自己可怜,她越觉得你受了许多委屈,旁的人不补偿你,她就更要对你好一些,若是你为了她的事受了磋磨伤害,还同她报喜不报忧,那就更不得了,她必得心痛万分,愧疚难当,恨不能将你捧在手心弥补疼惜。由怜便生爱。”

“殿下,那许渝,不也是吃了这好处吗,他原是少年将军,却一朝受伤病弱颓倒,本应性情大变,他偏没有,还强撑着分出精神,为盲婚哑嫁过来的妻子多般筹谋,为了她与父母抗争,抗争之后没多久就撒手人寰了,如此可怜深情,怪道郦娘子念念不忘呢。”

最后一句说完,上首睥睨的视线骤然戾气暴盛。

“殿下,”瘦太监连忙谄笑换了话,“奴才胡言乱语一番,您若是觉得奴才说的不对,奴才甘愿受罚。”

“但若是殿下不弃,还愿用奴才,那,奴才不得不同您提一句,后头再与郦娘子相处,起码头两回,您绝对,绝对不能急啊。”

宗懔漫不经心敲着案面:“什么叫不能急?”

“就是,她要往东,您别硬往西,她往后退,您别往前逼,最重要的是,您得让她觉得您可怜。她要是给您做饭,您就说以前都吃的军营里伙夫分的饭,从来没人专门给您做饭,她要是给您送衣服,您就说以前衣服坏了都只能您自己补。”

“她要是问您有没有亲朋交际,您就说您小时孤僻,长大了,年纪在一等侍卫里最轻,旁的一等侍卫不太待见您,品阶低的人又怕您不愿亲近,所以,您常常形单影只……”姜胡宝口水都快说干了。

抬头望去,主子撑着额颞,盯着他,似乎饶有兴味。

“殿,殿下……”姜胡宝白毛汗都起来了。

宗懔微笑:“那要是,你的这些招数,不管用呢?”

姜胡宝睁大眼,面色霎时变幻,一口气堵在喉咙:

“这……那,那……”

没等他支支吾吾出个结果,上首的人已经摆手:

“行了,下去吧。”

瘦人影脚下打飘窜出书房大门,宗懔垂眸,静静思索。

是了,若是用了这些招数,却对她都不管用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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