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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是读过书的,醒儿也启蒙了,又有成老三在,撑起来铺子不成问题。
若是实在经营不了,她们拿着求助的信,去清亭投奔大嫂也成,只是到了别的地界,难免要更加勤勤恳恳一些,不能坐吃山空。
也说不准,等她回来的时候,两个丫头都立了门户了。
思及此处,泪水又止不住滑下。
她必须走得快,走得无声无息,只有她走时谁也不知,将来那人真要清算,才是她一个人的罪。
有什么怒气,都冲她来好了。
她在街市上经营多年,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见过,她知道有一批人,叫引贩,贿赂官府通了门路,暗中倒卖空白路引。
她得想法子,避开那人的眼线,弄到一份路引,越快越好。
……
今日天晴风静,射堂内亲兵禁卫均着铠甲,开弓出箭,大兴试比。
观战高台之上,悬置十数把名匠作制良弓,以作赢家彩头。
何诚在台上左席,翘首望着比斗正酣的局面,观至精彩处,抚掌大喝,而后端起案上烈醑,痛饮一樽。
兴躁奋烈之时,偏首往正席上,双眼铮亮,刚开口:“殿下——”
余光忽地瞥到一道飞登上台身影,声音猛地止住。
暗卫疾步而来,行礼过后,站在主座旁俯身近耳,低低密言。
何诚亲眼见着,只须臾,本疏朗微笑的主子,瞬间面色凝沉,眉心拧压。
暗暗呲牙,闷忿收回眼。
他都用不着猜,定是那寡妇院子又出事儿了。
这局最后的胜负,估计也只能他自己看了。
果不其然,暗卫密语完直起身的时候,主座上的人也利落站起,挥袖离席。
何诚紧跟着起身行礼恭送,而后慢悠悠又再坐回去,撇了撇嘴,倒酒再饮一杯。
射堂观台不远便有亭台,此时周遭守卫奴仆均退散开来。
“说,到底怎么回事?”猛然回身,目锋阴戾,“她何时生的病?先前为何不报她身子不适?病得身子虚弱,走路都伤了腿脚,你们才发现?!”
暗卫不敢耽慢隐瞒:“臣等绝不敢隐瞒夫人病情,实是事发突然,今日承宁伯府女使登门,不知与夫人谈了什么,不过,女使登门的前一天,承宁伯夫人和玄清观主见过一面,此番派女使前去青萝巷,应当是先前夫人所求寻高僧之事有了结果。”
“然后呢?”狭眸微眯。
暗卫:“夫人送别那伯府女使后没多久,立时戴了帷帽出门,一路去了绣铺,到时,绣铺之中只有掌柜成老三一人,夫人与其在铺子中交谈许久,我们的人扮作客人进去,柜台前无人,外间也听不到任何声响,夫人似乎和那成老三进了铺子深处谈话。”
肃声:“从绣铺出来之后,夫人不知为何,在城内游荡。等回到了青萝巷,夫人的大丫鬟正巧开门,还叫了夫人一声,但夫人却没有回答,要跨过门槛的时候竟不曾抬脚,直接倒下去,幸好那丫鬟接住了夫人,才没酿成大祸。”
话音落定,宗懔目中微闪几瞬,掀唇:“她从绣铺出来之后,在城里游荡?”
暗卫:“是。”
“游荡时什么模样?”
“夫人……先是疾步快走,而后没了气力,又扶着壁慢走,瞧着身子十分虚弱,临近家门的时候,扶着墙壁都还险些摔了一跤。”
宗懔拧眉:“扶着墙摔了一跤,进家门时,又摔了一跤?”
暗卫点头:“是,夫人像是因着身子不爽,心不在焉。”
亭内沉寂半晌。
“……前几日,她先去保仁堂,又去求仙问卦,再去绣铺,要请出马仙,最后又去承宁伯府,求寻高人。”宗懔缓背过身去,食指指侧慢慢压挲着扳指侧边,重复那夜后的第二日,她的踪迹。
暗卫抬眼:“殿下?”
“可是有何处不对?”
宗懔眉弓处隐覆阴霾,沉沉幽声:“……确实,不对,”
他是知道她的,她最是谨小慎微。
比起胆小,谨慎才是她性情本质的更深层。
纵然她以为再遇厉鬼,惊慌失措,可是,她做的毕竟是难言于人前的色欲之梦,以她以往的心性,真会为了此事如此大张旗鼓地向外求助么?
她在那卦摊聚集之地被骗过钱财,被假道姑愚弄过,如今又去,还问了三个卦摊。
她往日用钱俭省,此番却顶着再被骗的风险,花三份银子,问同一件事,实是反常。
问完了卦,又去绣铺里,让她手底下那个掌柜,找什么出马仙,那成老三虽然是她熟人,可毕竟是外男,她当初请人降鬼都请的女卦姑,会把如此难以启齿的阴私事,向外男吐露苗头吗?
再说她去承宁伯府,既已让成老三寻出马仙,又何必再去伯府求寻高人?岂非重复做功?
那承宁伯府是她大嫂娘家,她本身与伯府的交情并不深厚,而她是最不喜欠人情的,这一点他无比清楚。
且承宁伯府素有名望,若肯帮她,所寻来的高人定然是极有本事,非寻常民间道士可比。
她既打定主意要求访高人,按常理,她应当先去伯府求救,若是伯府不允,方才退而求其次,找民间出马仙,可她偏反其道而行之。
……不对。
一点苗芽初露,旋即抽出根系,终于反应过来。
“去查,仔细查。”他阴沉了脸色,“查那成老三近日都做了些什么,还有承宁伯府,这些日,有没有暗中查探什么事。”
“臣遵命。”
第七十三章 白日见鬼
刑室的地面冰寒坚硬, 被猛然按跪下来的一瞬,膝骨震痛,心崩胆颤。
蒙眼黑布和堵口的枷一并被撤去, 只双手还被反绑在后,跪地不敢丝毫动弹。
“饶……饶命啊!”眼睛尚未睁开, 嘴巴已经开始疯狂求饶, 须臾视物能力恢复后, 瞧清身处何处之时, 更是汗泪齐流,
“好汉!不,官爷,官爷饶命啊!我,小的没犯过什么罪啊!小的是良民!”
顾不上其他, 一时间只能凭着本能嚎叫拼命解释。
虽然烛火昏暗,却瞧得清楚满壁的百十种刑具、森森而立的吊架、周围冰冷持刀漠然盯着他的武卫。
王福顺简直要魂飞魄散,更觉冤枉无比,他也没招谁惹谁,即便是偶尔城内有些官差来赊账,他都好气接受,从不敢做什么伤天害理的勾当。
今日他本像往常一样, 在自家茶馆里头守着经营,结果午时出门想买只烧鸡打个牙祭的功夫,光天化日下被麻绳一捆, 打晕过去,一睁眼,就到了这种地方来!
他昏过去前还在想,京城什么时候有如此大胆的匪徒, 朗朗乾坤,敢在皇城根下直接绑架良民百姓,如今睁眼一瞧,面前这群大汉哪里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