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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最左侧摇椅前,上头半躺着的老夫人银发凤目,正翻着经书,如今虽然韶华不再,却依稀能看出年轻时风姿丽容。
“太妃。”智蕴笑问候了她,而后引着郦兰心上前,
“这是寺里来的新人,叫净妙,往后会一起来照顾你们。”
而后,回头朝郦兰心使了个眼色。
郦兰心走近两步:“太妃安好。”
顿了顿,看了眼一旁穿线困难的另一个老妇人,说道:“我擅长缝补,太妃们若是有什么缝补刺绣的活儿,只管找我做。”
胡太妃一言未发,翻了页书,而后掀眼睃来,目光定在她未剃的发一瞬,而后事她的面容,最后面无表情收回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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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蕴显然已经料到她这般态度,笑容不变,又带着郦兰心去认其他的太妃太嫔,有两位太妃身子不适卧病在床,见不着面,智蕴便叫她记住厢房。
听到她方才说她擅长缝补,智蕴便给她派了第一份活儿,把太妃们破旧的衣衫补一补。
“衣衫有些多,还有一些被褥,你不必着急,慢慢补,寺里虽然不缺买被褥衣衫的银钱,但出家人还是要素朴勤俭些。”智蕴说道。
郦兰心却松了口气。
针线缝补是她最擅长的事,穿针引线时,她心里平静。
玉镜寺毕竟是陌生的新地方,且没有一个她熟识的人,又不能与外界有交流,缝补会让她得到些安抚。
往后的许多日,郦兰心便在玉镜寺里安身下来,按着清规起居,担起了省过院缝补、为太妃们熬药的活儿。
须臾转眼,便是大半月过去了。
郦兰心很快就习惯了寺里的生活,开始自如自在,速度快得灵安师太都有些惊讶。
或许她天生就是根野草,在山石中,在花坛里,在泥潭边,都一样的扎根。
天气本应越来越热,但寺处于山上,并没有多少暑意,到了晚上,山风携露吹拂,甚至寒凉。
郦兰心现在已经能坐在太妃们中间,和她们说些话了。
她缝补刺绣、熬药敷药之类的活儿都做得十分麻利,后来主动担起为身病较重的几个太妃擦身洗身的事。
智蕴和其余省过院的比丘尼都十分惊奇,寺里的大多数人不知她具体来历,但心里都认定她是贵门世府出身,没想到她会做活儿做得这么好。
胡太妃摇着扇,朝旁边安安静静补僧衣的年轻妇人瞥去。
看了好一会儿,忽地开口:“你是为什么进来的?”
郦兰心绰的顿住,抬头,有些懵。
胡太妃盯着她:“带头发进来的,我见多了,刚进来都得闹,闹完再死了心,你比她们强,是苦过来的吧。”
郦兰心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浅笑着点了点头。
“你是怎么进来的?”老妇人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问题。
郦兰心这时又更加哑然了,有些支吾:“我……”
不等她思考好怎么说,旁边的太妃太嫔们不知何时都凑了过来。
端着杯清茶的王太嫔朝胡太妃不屑撇撇嘴:“这个有什么好问的,因为男人呗。”
郦兰心霎然瞳孔紧缩,不知怎的开始慌乱:“不是……”
然而旁边的太妃们却已经附和着点头,半叹息半了然般。
见她想否认,还嗤笑:“你遮掩个什么,这地方,一百个进来的有九十九个是因为男人。”
“要是把天底下被男人负心薄幸,冷血无情伤着的女人都搜罗起来,都能打进宫里了。”
“你没去过寺里的罪林吧?那边关的就不是我们这样的人了,那头啊,全是被男人害惨的,有的是因为儿子,有的是她投胎投到了个讨债爹,最多的是被该死的夫婿拖下泥潭的。”
太妃们你一言我一语,一扫前些日的沉默,像是终于谈到了最感兴趣也最有经验的事儿。
胡太妃眯起眼:“不过你倒是真奇了怪了,你能在我们这,那就不是犯了什么罪,你苦过来的,娘家也不怎么得力吧,那你爹应该没份量把你连累到这儿来,那就只剩因为男人了。”
“可你看着也不像弃妇,你是男人死了吗?然后没了靠山,就被打发到这儿来了?”
被抛弃丢进寺里的妇人多是含着怨恨,可这个新来的却明显不是,倒颇为自得适应。
郦兰心知道瞒也瞒不住,且她要在这里长长久久待下去,和太妃们多交心也不是坏事。
摇头苦笑着:“他没死,只是我不想留在他那,自愿过来的。”
“你自愿过来的?”太妃们疑瞪着她,“他对你不好?有了新欢?还是把你的孩子抱给别人养了?还是打压你娘家?是不是要你贤良大度,然后让你事事都憋屈?”
郦兰心连忙摆手:“没,都不是……”
“都不是?”胡太妃愈发生疑,“那你怎么和他恩断义绝的?”
“你不是过几日就要走了吧?”
不怪她们觉得奇怪,眼前这个新来的小妇人着实不同往常。
从这些日知道得消息和眼见来看,她不像被抛弃的怨妇,而寺里住持和有资历的比丘尼对她态度颇好,能自己住一间禅房,还带着头发修行,看着像来体验清修日子的一样。
可是说她是什么金贵人吧,干活儿比寺里的僧尼都要利索,半点名门闺秀的娇气也没有,倒更像久做活儿的老实人。
着实古怪,古怪至极。
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她的男人来头绝对不小。
“我是要一直呆在这儿的!”郦兰心先是立刻否了问她是不是要走的话,而后皱着脸思索了好一会儿,才犹豫着,还是回答了她们的问题,
“我只说不想留下,他让我别后悔,我说不后悔,然后他就答应送我过来了。”
“就这样?”
“就这样。”她点点头。
郦兰心应完声,却见面前的太妃们俱是诡异地沉默下来,胡太妃面上更是一言难尽。
似乎迷惑至极,皱着眉头:“他挽留你了不曾?”
郦兰心纠结着,最后有些不好意思:“算是……挽留过吧。”
“怎么挽留的?”
“就说,我后悔还来得及。”
“说了几次?”
“好像……两回?”郦兰心蹙眉,“不过他最后也没说什么,还是放我出家了。”
“……从一开始,你就不是自愿呆在你男人身边?”立刻意识到了她言语间隐隐透露出的意味,兀地问。
郦兰心默了,良久,点点头。
得到答案,提问的胡太妃抽了口气,眼神极其复杂地看着她。
一旁其余的太妃们也是面露愁容,似乎还有些怜惜。
“……怎么了?”郦兰心开始觉得不大对劲起来了。
胡太妃盯着她懵惑的眼,久久,笑一声:“你待不长。”
郦兰心愣住了,唇瓣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