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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

国内列车的恶劣条件体现在方方面面,就比如说,车上烧水用煤,烟气窜得满车厢都是。

再比如说,在两节车厢的连接处地板上突兀地出现一个窟窿。

透过窟窿直接就能看到地面的铁轨和砾石,其尺寸之大足可以让一个小孩囫囵个地掉下去。

何长宜没有注意,大跨步地去追阿列克谢,险些一脚踩空掉下窟窿。

阿列克谢像是脑后长了眼睛一般,转身双手卡住何长宜的腋下,用力将她抱起来,避免了她的脚与大地亲密接触。

何长宜惊魂未定,下意识地骂了一句“苏卡不列!”

阿列克谢低低地笑出声。

“发音真标准。”

他转身将何长宜放到另一边完好的地板上,她扶着墙壁,地上的窟窿像一张咧开的大嘴。

“铁路局是干什么吃的,收钱不干活,好歹补一补地板啊!我们的火车票难道都变成领导们的鱼子酱了吗?!”

阿列克谢提醒道:

“我没有买票,是你把我拉进来的。”

何长宜顺滑无比地接口道:

“如果列车员来查票的话,我愿意为你补票并交罚款。”

阿列克谢冷冷地笑了一声,听不出一点高兴的意思。

“我会非常感激你的慷慨,虽然这份慷慨完全没有必要存在。”

见他终于肯和自己正常沟通,何长宜厚着脸皮解释道:

“那个,路上这么危险,我只是一个钟国小女孩,难道你放心让我一个人坐这么久的火车吗?”

阿列克谢却面无表情地说:

“我对此非常放心,需要担心的是与你同行的其他人。如果他们产生什么不该有的想法,恐怕他们无法完整地到达终点站。”

这家伙软硬不吃,何长宜也不装了,直白地说:

“维塔里耶奶奶让我带你离开,虽然我不愿意让她一个人留在莫斯克,但我更不愿意让她难过。我尊重她的决定,也请你一样去尊重,至少别再让你可怜的老祖母担心。”

阿列克谢冷淡地说:

“多么伟大,多么为人着想,何长宜,我从来没有想到你是如此善良而体贴的人。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他一字一顿地念出“受宠若惊”四个字,每一个字都浸透了嘲讽。

何长宜垂下眼帘,不为自己辩解。

“抱歉,我知道没有征求你的同意就将你带走不对,但我想不到其他办法。我想过带走维塔里耶奶奶,但我没有办法改变她的决定,她是一位真正的战士和有理想的人。”

阿列克谢尖锐地说:

“难道我看起来像是怕死的懦夫吗?”

何长宜平静地说:

“你不是,但维塔里耶奶奶希望你活着,也请你为了她而活着。”

如果让阿列克谢留在莫斯克,他不是一个能乖乖留在家里陪伴老祖母的人。

阿列克谢在外面有太多要做的事,不管是在街上,还是在广场,他总能把自己撞到枪口上。

用自寻死路这个词似乎有些严重,但某种程度来说,以肉|体来对抗坦克,这已经不只一句螳臂当车可以形容的。

维塔里耶奶奶了解自己的孙子,何长宜也在某些方面了解他。

也许有人会在这个黑色的时刻躲进厨房里,劫后余生地给自己倒上一杯伏特加。

但阿列克谢会冲上广场,成为人墙中的一员,随时准备牺牲自己的生命

——为了一场结局已经注定的政治斗争。

两人间陷入沉默,在这个动荡的时刻,似乎做什么都不对,又似乎做什么都可以被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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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维塔里耶奶奶还是何长宜,她们都想让阿列克谢活下来。

宁愿他是一个逃跑的懦夫,而不是牺牲的勇士。

总之,请活下来。

阿列克谢没有再说话,他甚至没有去看何长宜。

他只是沉默地转身,朝着包厢的方向走去。

何长宜目送他的背影离开,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或许在将来的某一天,他会讲笑话一般谈起自己年轻时的冲动,差点沦为政治牺牲品和新闻的谈资,变成一行历史书上无关紧要的数字、

但在现在,他需要更多的时间来冷静下来。

何长宜从列车员休息室领到了两套卧具,包括床单、被单、枕头和枕巾,以及一条脏得可以擦鞋底的毛毯,一共花费了五十卢布的押金。

周围的乘客都在抱怨,为什么领取卧具还要交一笔押金,难道这不是火车应该提供的吗?

何长宜将卢布交给列车员,心想这笔押金大概没有要回来的可能了。

变相的自谋福利。

何长宜抱着东西回到包厢,阿列克谢不在,不过她倒是不怎么担心,横竖火车还在高速行驶中,她就不信阿列克谢敢跳车跑回莫斯克。

何长宜将领到的卧具铺到床上,在展开床单时,她惊愕地发现正中一个巨大的洞,这让整条床单看起来更像是理发师围在客人身上的罩服。

而毛毯只有一条,何长宜毫不客气地放在了自己的铺位上。

她相信以那头巨熊的体格以及他心中的怒火,一定可以让他支撑过夜晚的寒冷。

直到天色已经全然黑了下来,阿列克谢还是没有回来。

每当列车到站的时候,何长宜就到站台上观察,看看有没有一头一米九的大熊想要躲在人群中悄悄离开。

不过她没有看到阿列克谢,他大概还在火车上的某个角落。

隔壁包厢有人带了收音机,正在播放实时新闻,不少乘客凑上去旁听。

当收音机传出坦克向政府大楼开炮的消息时,车厢里一片寂静,只能听到空洞的风声。

事态已经不可挽回,或者说,这场动乱在到达高峰后即将迎来终结。

即使阿列克谢现在就下车赶回莫斯克,但等他到达时,大概战场都已经收拾完毕了。

何长宜彻底放下心来,不再去找他。

现在是十月,国内南方的一些城市还在过夏,但在峨罗斯,夜晚的温度已经低到让人冷得发抖的地步了。

车上没有开暖气,地板上的窟窿和破窗户不断地往车里灌冷风。

而车厢两侧用于上下客的车门也没有关闭,随意地敞开着,即使列车以相当高的时速行驶,车门依旧那么敞着,乘务员熟视无睹地走过,仿佛这非常正常。

冷空气拼命地从四面八方灌进这辆破火车,好像这不是理论上密闭的车厢,而是什么敞篷拖拉机。

何长宜觉得她很有正当理由怀疑这趟车压根就没有安装保暖设施,铁路局准备把乘客都冻死,直接拉到边境城市出口“僵尸肉”。

真·僵尸肉,绝对不掺假掺杂。

谁能想到火车内竟然比火车外还要冷?!

何长宜穿着薄大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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