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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长宜翻看着拍卖文件, 头也不抬地反问:
“你知道同等规模的乳制品工厂在欧洲的拍卖价吗?”
莱蒙托夫不确定地说:“呃, 三十万美元?”
他已经是往高了猜的,足足比弗拉基米尔市的这家乳制品工厂的拍卖价要高两倍呢。
何长宜却说:“不, 是五百万美元。”
这下就连没有说话、专注开车的列夫都震惊了。
“五百万美元?!只是一家乳制品工厂?!”
列夫手一抖, 没扶稳方向盘,差点就把吉普车开到了对向车道上。
而莱蒙托夫的舌头快要打结了,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您一定是在开玩笑吧?那只是一家老工厂而已!联盟到处都是这样的工厂, 他们甚至连工资都发不出!”
何长宜说:“很显然, 先辈为你们留下了一座宝库,但看起来没有多少人意识到这座宝库的价值。”
莱蒙托夫咕哝道:“我的父亲就是工人,说实话,我从来都不觉得大多数联盟工厂有什么价值。”
那些破旧过时、设备老化、毫无竞争力的工厂, 产品已经滞销, 没钱进账, 偏偏还要供养数以千计的工人,以及这些工人背后的父母和子女,甚至配偶。
在大部分人看来, 这些联盟老工厂是彻头彻尾的累赘,巨大的负担,没有任何存在的价值,所有的资产加起来都不足以抵销负债的零头。
何长宜说:“这就是为什么我能买下这座工厂。”
莱蒙托夫摇了摇头,“我敢说您一定会后悔的,只要您亲自看到那些老工厂,您就会知道为什么那些贪婪的官僚会舍得放到社会上任由人拍卖。”
何长宜终于将视线从文件上移开,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那我们打个赌吧。”
莱蒙托夫好奇地问:“赌什么呢?”
何长宜说:“就赌我多长时间会后悔。”
莱蒙托夫兴奋又犹豫,委婉表示:“这样不好吧,毕竟您可是老板,我怎么能赢过老板呢……那我就赌一个月的工资,要是我赢了,您得多发一个月的工资。”
何长宜笑眯眯地说:“一个月太少,三个月吧。”
莱蒙托夫极力压制笑意,但他看起来简直像个快乐的大白鲨!
“列夫,列夫!你也加入进来吧,这可是个发财的好机会!”
前排驾驶座上的列夫看了一眼后视镜,迟疑道:“我想先听听赌输的后果。”
莱蒙托夫不满道:“嘿,你在说什么……哦我忘了,你是农民的儿子,不是工人的,好吧,你确实不了解那些工厂有多糟糕。”
列夫不理他,坚持要问:“老板,如果我们输了怎么办?您少发一个月的工资吗?”
在莱蒙托夫的抗议声中(“嘿,快闭嘴,这太不吉利了!”),何长宜不动声色地说:
“我不要你们的钱。”
列夫和莱蒙托夫同时松了一口气。
何长宜说:“如果你们输了,就绕着商店跑一圈吧。”
列夫闻言大喜,装模作样地补了一句:“您真是太慷慨了……”
何长宜却说:“我还没说完。”
列夫和莱蒙托夫同时竖起耳朵,不知为何,他们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在客流量最大的时候绕着商店跑一圈。”何长宜慢悠悠地说,“但什么都不穿。”
列夫、莱蒙托夫:……!!!
等等,他们都听到了什么?!
两个彪形大汉的视线在后视镜中对撞,两边皆是不可置信的惊恐,如娇花般瑟瑟发抖,
莱蒙托夫:“老板,我想一个月的工资,啊不,两个月的工资更合适作为赌注……”
列夫补充道:“三个月或更久的也可以!”
总之,他不想光着屁股在最冷的冬天当着无数陌生人的面裸|奔!
就算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也不行!
何长宜自顾自地一拍手掌,愉快道:“好了,就这么决定了。”
吉普车在马路上开得狼奔豕突,只言片语从车窗中泄露出来。
“拜托了,请您再考虑一下!哪怕留一条内裤也可以啊!”
“莱蒙托夫你这个蠢货,我当初在中东就该记住的,永远不要和你待在一个战壕!”
买下乳制品工厂的股权只是第一步。
在办理完毕股权变更手续后,作为控股股东,同时也是建厂以来的首位私人股东,何长宜不出所料地在首次来到工厂时遭到冷遇。
——嗯,非常冷,就像零下二十度的天气一样寒冷。
何长宜坐在会议桌的主位,不动声色地将貂皮大衣裹得更紧了些。
对面的副厂长女士还在慢条斯理地念着数据。
“……目前乳厂的在职员工是五百七十九人,累计拖欠二十一个月的工资和津贴,总计是六千九百七十九万五千卢布;关于集体农场的原奶货款,自今年以来还未支付,累计拖欠九千四百二十六余万卢布;电费和燃气费累计拖欠……;税费和社保累计拖欠……;银行贷款和政府预算拨款累计拖欠……;厂办学校、诊所、疗养院等的服务费……;家属区和职工宿舍的水暖费用……”
何长宜听得头晕眼花,硬生生从副厂长女士的数据汇报中听出一句话外音——
还债的冤大头可算来了!
何长宜没忍住,开口打断了副厂长同志的发言。
“柳德米尔女士,怎么都是乳厂欠钱的,难道就没有人欠乳厂的钱吗?”
柳德米尔副厂长推了推老花镜,和蔼地说:“当然有。”
不等何长宜询问,她笑容可掬地说:“弗拉基米尔市的国营商店、政府机关以及本地军队都拖欠了我们工厂的货款。”
何长宜充满希望地问:“那他们什么时候会还钱?”
柳德米尔副厂长笑容不变地说:“他们已经拖欠了十年。”
何长宜:……
十年!这都成坏账了!审计看到都要大声喊一句:“调账!必须调账!把这堆应收账款通通给我全额计提坏账准备,一分不留!”
何长宜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工厂委托律师起诉的话,他们至少会把今年的货款结了吧?”
柳德米尔副厂长用一种温柔而怜爱的目光深深地注视着这位工厂的新主人。
“何小姐。”她说,“工厂已经停工八个月了。”
何长宜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没从椅子上摔下去。
唉。
她就知道。
便宜没好货。
就算是中等规模的乳制品加工厂,也会像尾货甩卖一样,在价格低到不可思议的同时,还有同样让人瞠目结舌的巨大瑕疵。
但说到底,她买下这座工厂才花了不到十五万美元,按市价来算,她这一单生意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