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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先生?说得对,这祭台修成之日,咱们便与那些海兵们是一样?的下场!”
死亡的危机无时无刻不笼罩着他们,杂声?隐隐涌入祭台上水妖的耳中,那生?着两条极长的黑须的鲶鱼精鱼眼阴冷地一转,目光钉死在那中年男人的身上。
中年男人顿时浑身汗毛倒竖,整个人僵住了,脸颊肌肉不住地颤动,那鲶鱼精步履很轻地朝他走过去,中年男人只觉得自己胸腔里的心脏都被狠狠攥住了似的,而鲶鱼精看他的目光十分压抑,那竟然是一种对食物的贪婪。
“若此?时少一个人,只怕又要多耽误不少工夫。”
忽然,一道声?音传来。
那中年男人听见这声?音,瞳孔一颤,立即看过去,那青年被轻盈的气泡毫不费力地托了上来,他生?得文质彬彬,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
鲶鱼精似鱼非人的面孔上露出一个笑?容,他的声?音沙哑极了:“他太不安分了,我想,若我只是享用一份新鲜的人舌,何罗鱼大人是绝不会怪罪我的……”
变态!
大变态!
一旁的中年男人木着一张脸,望着鲶鱼精那副像馋了八辈子?,简直快要流口水的样?子?,心中疯狂地尖叫起来。
“人类很脆弱,你拔了他的舌头,他若血流不止,一定会死。”
那青年说道。
鲶鱼精不是很清楚这些,因为他往年吃人都是一整个吃,到了这儿,偏偏守在这些人类面前,却不能咬上一口。
越想越气,鲶鱼精瞬息扼住青年的脖颈,恶狠狠道:“你在得意什么?若不是你对何罗鱼大人还有些用处,我早吃了你!”
鲶鱼精的嘴一张一合,腥臭味扑面而来,青年凭借极大的定力屏吸凝神,艰难出声?,语气也还保持谦恭:“鲶鱼大人,您有多年的吃人经验,想必最知道人类实在脆弱不堪……”
“你们人类的确脆弱不堪,要不是天上那群玩意庇佑着你们,这世间岂轮得到你们来主宰?如?今却不一样?了,待天衣神族占据神阙,这世间便该是我妖族的天下!”
鲶鱼精越说越激昂,鲶鱼须都飞到青年脸上去了,青年气弱,喉咙生?疼,脸色都有些发紫:“可眼下祭台需要他们,不是吗?鲶鱼大人,给他们些食物吧,否则他们饿死了,您与何罗鱼大人都难辞其?咎。”
鲶鱼精通常只是比较馋,不会那么轻易感?到饥饿,所以他并不能理解为什么人类那么弱,还要一天三顿,他冷着脸把青年扔了出去,一招手,蛤蜊跟下雨似的落了一地,那中年男人看鲶鱼精领着数名精怪往玉阶底下去了,立即上前去扶起那青年:“柳先生?,您没?事吧?您何必跟那妖怪说那么多呢!”
眼下是到了饭点,所有人终于敢放下手里的工具,一窝蜂地将那青年团团围住,青年靠着石柱缓了缓,咳嗽几声?,道:“我这叫能屈能伸……”
有个年轻人叹了口气,看着满地还会动的蛤蜊,神情痛苦:“又是蛤蜊……他们这些妖怪是欺负蛤蜊没?有成精的吗?”
这里的水妖乌泱乌泱一大片,各式各样?的都有,就是没?有蛤蜊精。
“我想吃鲶鱼。”
那中年男人惊魂未定,恨恨地磨了磨牙:“我娘最会煮豆腐鲶鱼汤了。”
“夭寿了!你快闭嘴!”
一个老头大惊失色,连忙捂住他的嘴。
海崖裂缝中,阿姮几人终于找准机会,龙女化?成青龙,身影如?电,驮着他们悄无声?息地往祭台去,此?时龙女的龙尾不小心扫过明亮之处,几人心中皆是一凛,却见那磷光猛然微弱下去。
青龙一滞。
祭台底下水妖们发出一阵杂声?,谁都不明白磷光怎么变暗了,数名妖怪又去拽那粗壮的锁链,拽得血流如?注,那石柱上的海筹身躯扭动,尖啸声?声?,磷光却始终幽暗不明。
龙女知道,海筹将军发现她了,他正在因她而拼命地遏制自己的本能,不让磷光照亮祭台,不让水妖发现她的存在。
龙女仅停顿一下,身影快速掠去祭台之上,刹那间磷光朗照,底下的水妖们停止拉拽锁链,石柱上海筹沉重地喘息着,而龙女与阿姮他们几人此?时已安然隐于祭台上一尊石刻异兽之下。
一群凡人正扒开蛤蜊壳,捏着鼻子?生?嚼蛤蜊,这东西他们天天吃,有个年轻人没?吃几口便忍不住吐了,吐完抬起头,正见对面石刻之下,不知何时竟立着三女两男。
年轻人吓了一跳:“你们……是谁?”
他的声?音惊动所有人,人们全都转头看了过去,只见那青衣女子?额角生?着珊瑚似的东西,在她身旁,则有个紫衣女子?,那女子?头发如?海藻一样?长,靠近鬓发的那寸皮肤上生?着一片细细的银鳞,她的脸色惨白得不像人类,反倒是那红衣女子?看起来与人无异,只是她忽然一抬眼,人们才发现,她竟然有一双暗红的眼睛!
那两个男子?看起来则正常得多,那青年身背金剑,眉心一点朱砂红,看起来十分正气凛然,而他身边那个年纪较轻,看起来约莫只有十七八岁的黑衣少年眉心隐约一道细细的血线,腰间系着一根银色的法绳,点缀的珠饰漂亮到令人移不开眼。
被人们簇拥着靠在石柱上的青年捂着剧痛的脖颈,好?不容易吐出口气,他随人们的目光望去的刹那,整个人都顿住了。
数百张陌生?的脸中,阿姮一眼看到那青年的脸,她一愣,立即看向身边的霖娘,霖娘此?时已然呆住了。
她瞳孔紧缩,一瞬不瞬地凝视着那靠着石柱,被半透明的气泡包裹在其?中的青年,他的发髻还算整齐,鬓边却狼狈地落下几缕,那张脸十分清瘦,却不减他半分俊秀,他拥有那样?一双温润的眼睛,一身淡青色的棉布衣衫,整个人看起来浸透着一股书卷气,他缓缓地站起来,竟然比她记忆中的那个人,还要高出一些。
“霖娘……?”
他难以置信地开了口,声?音与霖娘记忆中的人重叠。
霖娘觉得自己胸口隐隐作痛,因为她关于这张脸最后?的记忆,是她的心被人一把掏出来的那个时候,可她又清楚地感?受到,看似同样?的眼睛,那时那个人望着她,却总让她觉得胆战心惊。
那竟然,竟然是……柳郎?
霖娘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到他面前去的,幽幽磷光下,他们身处一片被巨大石刻挡住的阴影里,霖娘小心翼翼地审视他的脸,声?音发颤:“柳郎,是你吗?”
柳行云亦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会在东海见到阔别多年的心上人,他觉得自己仿佛身在梦中,垂眸望她,眼眶顷刻湿润:“自然是我。”
“可你为什么更高了?”
霖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