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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然十?七岁了,长成个少年模样,再?不是当初那样小的一个孩子。
“净竹,我知道,你做人的这?些年来,从来都不开心?。”
慈济真君说道:“你在外面,她在赤戎,你越是自由?,便越是反复想起她的不自由?,你一直为此而?痛苦。”
他那样寡言,冷漠,慈济真君曾听他问过最多的话,便是何时下?山,慈济真君只?回应过他一回,从此师徒天上人间永相隔。
慈济真君当然知道徒儿反复询问的下?山,到底意味着什?么?。
而?他这?副活人命,死身躯,只?有结成金身,才能稳固神魂,只?有神魂稳固,才能动用他的能力去辨炁,辨别这?个世界与赤戎之间微妙的联系。
下?山这?条路,程净竹走了整整十?七年。
第85章 “我会让你把她还给我的。”……
幻境昏黑如瑿, 少女端坐如旧,以手抚鬓,珠光滢滢,映于颊侧, 宛若流霞。
“大长?老, 开始吧。”
青峨起身, 望向那少女。
夺舍并非是那么轻易可成之事,其中繁复,唯大长?老心知肚明, 眼下情形分明不是夺舍的最佳时机, 可圣女若不取出紫目神窍中的火种?, 她的皮囊很快便会被撑破, 而那容器……大长?老感受着那少女的方位,眉心紧拧。
诚如圣女所言, 若无意外?, 这容器本?该恶欲缠身,浑无本?我, 如今却?出了?这样?的岔子。
“卑下领命。”
大长?老俯身, 随即手中拐杖往地上重重一杵, 拐杖化为一簇幽光, 随他所指, 分裂为两束,分别钻入那少女与?青峨的眉心。
悬空的紫火下坠,烧成一个法阵, 青峨与?那少女一站一坐处于阵中,大长?老双手结印,对青峨道:“圣女, 夺舍之法本?该在子时阴气最盛之时,极阴之地进行,如今却?没有那些功夫打算这些了?,卑下只有先?将您的魂魄引出,再撕开她的识海,您一定记住,她识海裂隙产生的刹那,您定要抓住这瞬息之机!”
青峨颔首不语。
幽冷的光在她眉心闪烁,她缓缓展开双臂,任由?神魂在大长?老低低的念咒声中被寸寸剥离,她的毫不抵抗,令她的魂魄很快离体。
因她是天衣神王的血脉,她的魂魄便是她的紫目神窍,那神窍散发着浓烈的黑气飞旋而出,唯剩她那副碎纸般孱弱的躯体依旧站立,僵如死尸。
大长?老并指,冷光滑过他凹陷松弛的眼皮:“阴阳相?错,倒转紫府,形骸既脱,灵肉永隔……”
大长?老苍老的声音不断钻入阿姮的耳中,她坐在镜前岿然不动,死守神志,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去?听他说出的每一个字。
大长?老说什么“阴阳相?错”,她在想霖娘如今在哪儿,是在东海,还?是也回到了?赤戎。
大长?老又说“倒转紫府”,阿姮想积玉是否也在赤戎。
“形骸既脱,灵肉永隔!”
大长?老沉声重复。
阿姮又想方才那一缕芳香的血气,那是小神仙的血,她想他一定是故意的,当初在赤戎,他也是这样?引诱她,找到她。
可惜。
“形骸既脱,灵肉永隔!”
大长?老的声音伴随他扎入她眉心的那一缕幽冷的光深扎阿姮的识海,识海之中,万矢如雨齐发,猛烈地撞击着她元神外?裹覆的金光。
铜镜映照阿姮那样?一张平静死寂的脸,鲜血又从她唇缝徐徐流淌。
可惜,这一回,她没有办法回去?他的身边了?。
大长?老每一声重复的咒,都像嵌入她血肉里的弦,他一声声拨动那弦,一寸寸撕裂她的灵与?肉,命令她,不要留恋,不要挣扎,不要以你卑微的蚍蜉之身,违逆主人?的意志。
要听话。
献出你的血肉之躯,碾碎你本?不该存在的神志。
从今以后,回到你原本?的位置去?,做一件法器,一件容器,将你的一切毫无保留地奉上吧,那本?是你的使命。
识海之中天翻地覆,铜镜里,阿姮的脸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她识海中每一道箭雨都是一道大长?老精心描绘的破神符,无休无止地冲击着她的元神,大长?老逐渐有些体力不支,但他不敢有丝毫放松,夺舍之术本?就复杂,若他一道破神符没画好,便会功亏一篑,他满头冷汗,勉强稳住发抖的手,侧过脸:“黑炻,快,扎她眉心!”
黑炻闻言,手中刀“噌”的一声出鞘,刀锋用力划过少女的眉心,皮肉剖开一道血口,鲜血如线,顺她鼻梁点滴而落。
“圣女!”
大长?老维持着结印的手势,大喊一声。
那副悬空的紫目神窍立即化成一道流火猛地往那少女眉心的伤口里钻,每钻入一寸,铜镜中少女的影子便淡薄一分。
少女周身忽有风起,那风吹来,大长?老结印的手越发颤抖,他心中一惊,这东西的神志竟然如此坚韧!
他咬紧牙关,双足勉强稳住身形,念起咒来,那声音落到少女耳边,却?成了?许多她最熟悉的声音:
“阿姮,是你杀了?小山!”
这是霖娘的声音。
“人?与?妖,本?就是不同路的,何况,你本?是天衣人?的东西,我其实从来不曾相?信过你!”
这是积玉的声音。
识海震荡,浪涛千重,阿姮根本?没有办法不去?听这些声音,每一个字都是那么轻易地往她脑海里钻。
“不,我没有杀小山!”
镜中影动,她的五官越发朦胧:“你们知道,你们明明知道……”
“可你想要夺走我的心脏,不是么?”
耳中,那声音冷得像一场淋漓的冬雨,是多么平静的质问?。
镜中,阿姮的五官凝住了?。
她鲜红的唇一动:“我……”
“你想说你没有?”那声音徐徐,“阿姮,你真的没有吗?”
有过。
曾经真的有过,不止一次有过。
“可是我……”
“你有过,便是不可饶恕。”
那声音按住她胸中所有慌张的解释,又轻又缓地下了?个判决。
镜中,阿姮的脸又模糊一分。
可是我……再也不想要你的心脏了?,我也不会再要任何人?的心脏……这样?也不行吗?因为我有过这样?的念头,所以霖娘怨我,积玉不信我,连你……也不要我了?吗?
耳边再也没有任何声音,她听不到任何想要的回应。
流火趁机往她眉心再深扎一寸,血肉发出轻微的闷响,鲜血弄花了?她的脸,铜镜中,她的面?容越来越模糊。
“阿姮,他们根本?不值得你为他们产生一切的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