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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血红的裂痕,鲜血浸湿她的发,沾染她的领,她那截纤弱的后颈皮开肉绽,仿佛那颗稚嫩的头颅随时都有可能掉落。

难怪,青峨浑身都要裂了,还有闲情在这?儿打扮她。

这?品味极差的妆粉,唇脂,甚至衫裙,都不是为她准备的,而?是青峨为她自己准备的。

“大长老认为不可行?”

青峨久未等?到大长老的回应,轻抬起眼皮,露出两个血红的眼眶。

大长老斟酌着开口:“卑下?只?是在想,她本是作为一件容器而?存在,您若是占了她的身躯,那她……”

“我连你哥哥的紫目神窍都能接受,又?如何不能接受这?东西的一副皮囊呢?”青峨削尖的下?巴微抬,仿佛纡尊降贵,满不在乎,“若夺舍成功,我占了她这?副皮囊,她的神魂必定会因为夺舍之术而?再?度被?碾碎,她那神魂再?是能长,也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长出来,不是么??她的真身失去神魂,才是火种最好的容器,是我天衣最利的杀器,不是么??”

器物?,本不需要自我。

没有自我的器物?,才最是趁手。

大长老拢紧的眉头一瞬舒展,垂首:“圣女英明。”

青峨手腕一转,碧绿的玉片映照面前的少女,她兀自端坐,僵硬的手指仍在一下?一下?的对镜理鬓,青峨望着她,如同望着一件她为自己精心?裁剪的衣衫。

此时,忽然一阵清风不知从何处吹来,风中隐约一缕清淡的,芳香的血气。

融在无尽昏黑中的妖魔骤然尖啸沸腾,多少张狰狞的,贪婪的面孔从虚幻中显现,他们叫嚣着,流下?贪婪的口涎,情不自禁为血气中的精纯清气而?沉迷。

青峨抬袖一挥,紫火轰然撞向妖魔兴奋的脸孔,妖魔们发出惊恐的呜咽,重新融入昏黑之中。

她借手背玉片观面前少女,只?见她那双暗红的瞳似乎涣散,喉咙难耐地吞咽,青峨笃定:“是白泽,除了他,没有任何人的炁能入我天衣法阵,阿姮姑娘,他似乎在找你。”

少女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本能使她唇焦口燥,双眼血红。

青峨转过脸,对大长老说道:“我们必须快一点,在白泽找到这?里?之前,我必须先占了她的这?副皮囊。”

青峨浑身是血,阿姮却嗅不到任何味道,也许因为她的本能由?天衣人塑造,天衣人趋利避害,所以他们的血并不会驱使她嗜血的本能,也因此,风中的那缕血气来得实在太令人猝不及防。

如同一片羽毛轻轻擦过她的鼻息。

她浑身汗毛倒竖,本能令她那样难捱,若非天衣咒印在身,她无法驱使自己的四肢,她只?怕早已顺从本能,循着这?一缕血气,飞快地化成一缕雾回到小神仙的身边,贪婪地缠绕他的伤口。

阿姮忍不住又?轻轻地嗅了嗅。

她纹丝不动地望着镜中的自己,她的这?副壳子是小神仙用天上的银汉水造成的,她胸腔里?的那颗血肉心?脏是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只?属于她自己的东西。

青峨想要?没那么?容易!

僵硬的指节仍在重复地抚摸鬓发,发髻边凤钗垂下?的珍珠流苏颤颤巍巍,在东海之下?先一步融入阿姮血脉中的万木春悄无声息于她识海中凝聚成形。

她心?念一动,万木春却颤动着,停滞不前。

她的意志却烈如强风,裹挟万木春化成一枚金刺,猛然扎入她的元神之中。

金刺展开千丝万缕,交织成网,徐徐包裹住她整个元神。

如墨的烟气在幽冷的紫火下?浮动,阿姮端坐镜前,明妆乌髻,艳如桃李,鲜红的血液倏尔自她眼睑,耳孔,唇缝流淌而?出。

十?二金阙的诸神与四海龙王领着众玄门、水兵方入赤戎,却发现那天衣圣女与追随她的千万妖魔竟凭空消失了。

诸神穿梭于整个赤戎,四海龙王号令水兵四处搜索,这?片安静许久的黑水黑山一时间天翻地覆。

霖娘扶着身受重伤的柳行云,他胸口的血洞是何罗鱼指甲化成的金钉所致,没那么?容易愈合,他扶着胸口,目光追随天边若流火般落去山野的神明,他望见那片破败的村舍,有些发愣:“……他们呢?”

所有的村邻呢?

霖娘随他迷茫的目光望去,说:“柳郎,他们早就离开这?里?,去外面的世界了,如今,都已经自由?了。”

离开这?里?……去外面了?

自由?了?

“那……青骨病呢?”

“正如你所想,青骨病根本不是一种病症,他们是因为常年开凿璧髓才会变成那样,”霖娘说着,望向河边的那个少年,“璧髓不是假山神的恩赐,而?是真神明的骨,他们是因为肉体凡胎无法承受神力才会产生畸变,但如今他们都没事了,他们是同我一起离开赤戎的,如今,天南海北,都自由?了。”

柳行云紧紧握住霖娘的手,片刻,热泪浸满眼眶,他颔首,轻声道:“那就好,那就好……”

“小师叔,我去找阿姮,就算将整个赤戎翻过来,我也要找到她!”

积玉的声音忽然响起,霖娘立即看过去,只?见积玉紧紧地抓着程净竹预备再?次结印的那只?手,霖娘连忙说道:“程公子,我和积玉一起去找阿姮,这?里?曾是我家?,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这?里?,我们,我们一定会找到阿姮的……”

“天衣圣女设下?法阵,连诸神也难以察觉他们的声息,”程净竹缓缓挣脱开积玉的手,并指沾染血气,凝出金印,推入天际,“你们找不到的。”

河风呼啸,慈济真君与药王殿殿师阳钧先后落来黑水河畔。

阳钧雪白的拂尘缠住程净竹不断画印的那只?手,他快步上前,沉声:“小师弟,你不要命了吗!”

茫茫白雾中,少年转过脸来,满襟是血,对于阳钧的质问无动于衷。

“逆徒。”

慈济真君一声叹息,走上前去,他端详着少年秀整的眉目,苍白的面容,凌乱的鬓发,不免想起当年在上清紫霄宫药王殿的某一夜,他忽然察觉到精纯清气的触碰,便知道,自己即将飞升上界。

他连夜赶去探望他的这?个小徒儿。

小小一个孩子,在一盏灯烛下?翻书,隔窗听到他说飞升成神的事,那张稚嫩的面容上也没有半分动容,慈济真君觉得自讨没趣,摸了摸鼻子准备走,却听见窗内,徒儿忽然问他:“师父,我何时才能下?山?”

慈济真君回头,小小的影子映在窗上,岿然不动。

他叹了口气,挽袖转身:

“十?七岁,等?你到了十?七岁,若你这?副身躯能结成金身,你便可以下?山。”

今日,慈济真君仔细端详着阔别多年的小徒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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