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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场北路。”
时间缓缓流逝着,七月中旬的天,中午那会儿还有点儿太阳,到下午就渐渐消失不见。
到了这会儿,外面狂风肆虐,天空阴沉昏暗,分不清是夜幕降临还是暴雨将至的前兆。
街道两旁的绿化树被大风吹得东倒西歪,不到夏季亮路灯的时间,一片末日来临的晦暗。
手机导航里,机械的女声提醒:“前方一百五十米后右转,即将进入,机场北路。”
机场北路。
陈绥握紧方向盘,胳膊上的肌肉瞬时绷出明显的线条,白皙的手背,青筋凸起。
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猛虎。
眉目压低,紧锁四面八方的视线。
如果不出意外,对方应该就会在这儿动手。
几条路的汇聚点,中央有圆形转盘,内置起飞的飞机模型雕塑,围一圈低矮灌木丛,最外.围一圈夜灯,还未点亮。
“前方五十米后右转,即将进入,机场北路。”
机械的女声再次响起,圆形转盘近了,越来越近,红绿灯在闪烁,倒计时快结束。
黑压压的夜幕里,暴风肆虐,转盘里的灌木丛被吹得歪斜,猎猎作响。
黑色大G犹如夜色里低调蛰伏的猛兽,闪亮晃眼的车灯犹如审视者锐利冷然的眼睛,在空阔的街道上沉稳行驶着。
天已经黑到快看不清路,就像那一年冬天在去苏黎世机场的路上。
似乎也是这般,差一点就跟他的姑娘再也不见。
陈绥屏息以待。
最后二十米。
转盘另一边车灯的光一闪,仿佛瞬间转向刺了过来。
晦暗的光线。
银灰色面包车。
机场路。
转盘处猝不及防冲出来。
冲着他。
转瞬拉近的距离,仿佛再也不能躲避。
一切的一切,都跟那年冬日在苏黎世去机场的路上如出一辙。
应激反应。
心理阴影。
试图唤醒他内心的恐惧,往事重现,要让他彻底死亡在这场人为的意外里。
往事一幕幕,百倍速在脑海里迅速切换,如同惊鸿照影。
剧烈的撞击,铺天盖地的巨响,失去意识的窒息,昏迷一年的梦境。
被血染红的世界。
然后,是一双哭红的眼。
不可以。
不可以、再次发生那样的事情。
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再度收紧,陷入被阴影和恐惧控制之前的一瞬间,曾经为了战胜车祸带来的阴影而夜以继日接近死亡的苦练终于发挥作用。
战胜它,战胜恐惧和阴影。
为了她。
不是神明在这一刻降临旨意。
是超越生死的爱携风带来勇气。
陈绥从无数恶魔的爪牙中脱身,清醒过来。
混沌的眼眸转瞬恢复清明,凛然的肃杀之气骤现,冷静、凶猛、疯狂,在生死一刹那,即刻打方向盘。
车头与那辆银灰色面包车几乎是亲吻着擦过去,地面跟车轮摩擦发出剧烈的响声。
空旷的街道、被风灌满的夜空,都被这刺耳的响声划破。
霸气如猛虎的黑色大G在大块头银灰色面包车面前丝毫不会显得弱小,擦身而过的一瞬间,车头灯光猛烈闪过,仿佛掌控生死的主宰者在审视一个将死的罪犯。
睥睨、不屑、高傲、笃定、霸气尽显。
黑色大G在陈绥的驾驶中已经顺利穿过这突如其来的路障,历经悬崖之险,更有无限勇气。
并没就此离开,而是靠右行驶绕着圆形转盘划了一道圈。
银灰色面包车不管不顾,目标明确,原地调头逆行,照着黑色大G再度冲撞过去。
仿若亡命之徒,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
最差也不过,同归于尽。
这是三百万,买他的命。
再次相向而行冲撞过去的这一刻,银灰色面包车打开了远光灯。
空气中亮起两道刺眼的光柱,尘土在跳舞,被狂风卷起,像无数暗器直直地射向黑色大G。
“滋——”
夜色里再次响起刺耳的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
黑色大G在生死一线间,极速转向,险险避开了银灰色面包车的冲撞。
银灰色面包车来不及收势,撞向路边防护栏。
“砰——”
一声巨响,似乎是外壳撞破的声音。
陈绥垂眼,拨打报警电话。
转瞬,那银灰色面包车发了疯似的再度倒车、转向朝他冲撞过来。
陈绥一面躲避,一面极其淡定地等待电话接通,言简意赅说明情况,报了地点。
另一边,靠路边停了辆同样的银灰色面包车,见此情景,也启动朝这边冲了过来。
驾驶座的人戴黑色帽子黑色口罩,除了那双充满嫉妒与恶毒的眼,什么都遮住。
是陈宜。
他已经疯了。
这次如果再失败,日后不会再有机会,上一次的车祸可能也会翻出来。
他不敢允许这种事发生。
冲动、疯狂已经迷失了他的理智,根本不会再去细想,亲自做这种事失败了会有什么后果。
反正,横竖失败也不会再有什么好结果。
他离得稍远一些,在转盘的另一个方向,四条路中的一条。
即将抵达圆形转盘前,熊熊烈火燃烧他的理智时,斜地里忽然冲出来一辆黑色保时捷卡宴。
刺眼的灯光跟车身一同横在眼前,来不及的下一秒仿佛就会直接撞上去。
陈宜心口一阵窒息,狂踩刹车,在车头即将撞上黑色保时捷卡宴的车身前停下。
陈绥注意到那辆银灰色面包车冲过来,刺眼的灯光远远刺向他的眼。
他已做好同时被两辆车围追堵截的准备。
却在下一刻,听见刺耳的刹车声划破苍穹。
茫茫夜色里,街道两旁的路灯齐刷刷亮起来,原本晦暗无边的夜色被橙黄的光骤然点亮。
圆形转盘的那一端,来路被阻隔。
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卡宴横在那里,流畅的车身,温柔似水,闪烁着动人的光泽。
满是矜贵温柔的气质,仿佛不应该卷进这场危险的缠斗中。
但它出现得那么突然、那么及时,那么坚决、不容撼动地停在那儿,仿佛要以温柔之躯,来对抗整个世界的风雨。
在这个突如其来的瞬间。
陈绥的脑海里蓦然响起闻喜之曾在他的机车后背抱紧他时说的一句话——
“陈绥。”
“我是天使,天使保佑你。”
陈绥几乎是百分百确定,那辆温柔又强大的黑色保时捷卡宴里,坐着同样温柔又强大的、他的姑娘。
他的勇气来源、他的信念、他的希望、他生的指引、他的光、他永不坠落的月亮。
这一刻,通通注入他的灵魂,肆虐的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