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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双行心里估算着时辰,还没到原本约定好的。他看向谢爵,用口型问说:“追吗?”

谢爵微微蹙着眉,眼睛望着百扶走向的小屋。他心里始终怪异,一时半晌怎么了也觉不出来。谢爵摇了摇头,用口型回说:“再等等看。”

于湖中之船上,师徒俩一旦暴露,也不会突然被拉入战局。万一红艳按照约定找过来,两人也能在他靠岸前拦下。百扶是个大麻烦,但平心而论,陆双行不想在灰窟里同他拉开架势战上一战,这里到处都是画骨,能避则避。

他不消说,只是看着师父轻轻摇头,谢爵果然会意,垂下眼又思量了须臾,点头。

两人不由自主再矮了矮身子,连呼吸都快屏住了。

百扶走到了小屋前,没向内张望,反而随手把担箱放在身边,用脚尖踢了踢。噔——噔——箱子里装着的东西再度挣扎,回应着他踢木板的动作,箱子好像要从地上蹦起来了。百扶不理睬,又踢了两下,这次,黑暗中一个人影踱出来,手上端着灯。

两人看清楚了那影子,又是一惊:是买玲珑!

她站在架高的地板上和百扶对视,光着脚,笑盈盈的。百扶开口,声音传回湖面上,变得模糊不清、似是在颤动。他说:“近来还好吗?”

“好着呢。”买玲珑的嗓音同往常一样,脆生生的。她指了指百扶身上,也问说:“怎么弄的?”

“遇上一个旧相识。”百扶轻描淡写地说着,侧过身坐在地上,兀自看着买玲珑。买玲珑偏偏头,疑惑道:“谁?”

百扶挠了挠脸,似是认真地在回忆旧相识究竟是谁。买玲珑也不催促,耐心地等着他回话。船上,谢爵紧盯着屋檐下两画骨的动作,他的视线扫向买玲珑,愣住了,轻轻拍了下陆双行的手背,头也不回道:“买玲珑脚底下踩着的地板,有一大片缝是粗的。”

陆双行也愣了愣。血洇开以后,只擦一遍,地板缝里渗入的擦不干净,远远看上去便像是一大片比其他地方更粗的缝隙。他心里咯噔一声,见师父浑身戒备着,眉也微微压低了。陆双行抿了下嘴,“是红艳吗?”

与此同时,百扶放下手,对买玲珑慢慢道:“背弃主公的画骨,都不该苟活在世上。”话音未落,他的手伸向担箱,“我给你看个东西。”

他把箱子的面板朝上拉开,有个东西一下子滚了出来,四肢七扭八拐,手肘的衣袖上都是血,指头关节上也布满见骨的伤口。担箱里一道道血痕,就是这“东西”挣扎抓挠的,他滚到地上,吭哧吭哧喘着气,模样分明是个半死不活的少年。

百扶笑笑,抬起了眼皮。买玲珑端着那盏油灯,她挂在骨上的脸皮倏地垂了下去,既像是厌恶,也像是厌烦。

“是主公先背弃我们,背弃画骨的。”

第148章 一四八·船

可惜,买玲珑说话的声音很轻,饶是陆双行在船上都没听到。可巧她站着的位置也不好,谢爵分辨不清她口型。两人只能瞧见箱子里的画骨滚出来后买玲珑脸垮了,五官上仿佛笼罩着一层黑雾,阴森至极。凭两人掌握的状况,陆双行只得猜测箱中四肢被扭断的画骨是那个活骨少年飞来,再看流云浑身上下,大抵他们一起遇上了百扶。

他脑子里转得飞快,转头却发现谢爵绷紧嘴唇,手已经伸向了撑船的竹篙。陆双行不禁快他一步先攥住了细细的竿子,师徒俩对望一眼,便全明白了。

恐怕百扶对面的那个画骨根本不是买玲珑,画骨替换画骨闻所未闻。买玲珑的皮囊上没有伤痕,地上那滩血,十有八九便是红艳的。难怪到处都找不见他。

现在,要去救红艳吗?凭飞素对画骨的狠戾,他可能已经死了。即便没死,在此时搅进浑水,画骨对上人,一旦飞素和百扶短暂联手对上二人,他们讨不到半分便宜,何况这还是在灰窟里。

这不过是一眨眼的事,进退之间却已有定夺。陆双行知道谢爵所思所想了,他把竹竿扎回水里,轻声道:“你有大慈悲。”

竹篙在水中撑开一个水泡,屿上,百扶却道:“我知道。可我觉得他也没做错什么,他只是想要我们回到最初的样子罢了。”

“至于人,”百扶说着站起身,转向“买玲珑”,“人要对草做什么,又关草什么事呢。”

眼下最好的办法便是坐观两虎斗,谢爵压低身子,将玄刀缓缓抽了出来。两人若要从湖上靠近,非得有一人撑船不可,陆双行深吸了口气,他来撑就握不了刀,但只要眼前是师父,他便放心。

就在此时,陆双行的眉心毫无征兆地跳了下,他想也不想,把竹竿一抛、扑着谢爵倒在船上,一枚羽箭擦着两人头顶钉在船上!谢爵反应奇快,当即便提刀挡在两人脑袋前,低声道:“别动!”

话音未落,两人所在的小船咣当一声被撞得打转,陆双行同师父默契十足,立刻便侧身,谢爵猛地弹起来,刀顿时就撞上了坚硬的物什,迸出几枚火星!

那骨手上覆盖着一层凹凸不平的干瘪皮肉。谢爵顺着劲儿刀下翻身,腿一撑身子站起来的同时狠狠蹬了脚船,把陆双行所在的船身转出去了半旋,自己踏在船尾上再挡下一击!陆双行借此拔刀而立,不想那小船实在是窄,船猛地左右翻了两下,所幸不过两击将船与船间再度撞开了不远。隔着中间一层薄薄雾气,两人看见另一只船头上立着个骨瘦如柴的影子,身躯纤细如竹、骨节硕大,干瘪皮肉依稀可辨曾经明媚的五官——

谢爵脱口而出道:“灵光……”

他既已同流云一行搅在一块儿,此时出现也不奇怪。两人一画骨在船上对峙,中间黑漆漆的水面上隐约映出彼此的影子。灵光的牙磨了磨,意味不明道:“真是不巧——”

当下他浑身一震,师徒俩立即紧绷,岂料青雾间忽然吐出一股浓烈黑紫色的甜雾,直接便将两人笼罩进去!缠绵黑雾散发着甜腻至极的香气,结结实实气呛了人满口,一时之间师徒竟看不见彼此了。谢爵强压下咳嗽,只听得一簌拨水声,背后的船身跟着一沉,他立刻明白,想也不想侧身闪开,陆双行的玄刀便和骨手再次撞在一起!火星像要点燃黑雾,浓烈的甜直往肺腑中钻,灵光跳上了两人所在这船。船头吃水倏地下沉,谢爵一惊,迈开腿使劲儿往船尾压,身旁玄刀和骨手接二连三击打在一起,发出可怖的铮铮巨响,灵光胳膊上的皮肉接连掉下,在湖面上溅起此起彼伏的扑通。

小船禁不住劲力,施展不开的手脚仿佛被束缚,灵光动作却大开大合,甩动起臂膀时船身跟着左摇右晃。陆双行既要招架眼前,又要顾及身后。谢爵自然也有所察觉,他扫了眼周围,果断地从船上跳了下去!

湖中之水冰冷刺骨,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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