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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头发又凌乱,下颌便露出了和少年时无异的棱角,显出几分稚嫩的孤高。他好像能闻见那股薄荷味。
林改又说:“我是不是占了你的地方?”
蒋少野嘴角微勾。“是啊,也就占个一公分吧。”
林改却没听出这是句调侃,身子往沙发内侧挤了挤,想给蒋少野多让出一些空间。蒋少野躺了上来,又按住他,宽容地说:“好啦。”
林改没法睡,他仍然是紧绷绷的状态。Alpha已将信息素都收起,他可以呼吸了,可是他却不敢呼吸。
他们不是没有一起睡过觉。高中的时候午休时间很短,他们来不及回家,吃完饭后会在体育器材室的软垫上午睡二十分钟——钥匙是周礼则给的,只要锁上门,别人都进不来。再就是高考结束后的毕业旅行,他们四个人坐过夜的大巴车去乡下,睡在车厢后方的大通铺,他的右边是蒋少野、左边是楚琴,半夜就在那刺鼻的汽油味中,听着车轮轰隆隆、轰隆隆地在自己心脏底下滚过。
但那些经验,和现在都完全不同。
现在的自己,刚刚经历了一场信息素的撕扯,在浴巾底下是赤条条的,内裤明明湿黏得难受但不敢脱,蒋少野方才也完全避开了那里。林改早已经不是十八岁了,他对于情欲懂得的不多不少,适足以引起不合时宜的恐慌。
他好像又搞砸了。
在多数时候,他其实不希望蒋少野认识到他是一个omega,一个应该区别对待、认真考虑、保持距离的omega。
蒋少野的肩膀很宽,侧身躺下时,半身的阴影便似笼罩着林改。眼睛适应黑暗之后,能看见风扇的扇叶在墙壁上转出朦胧的虚影,蒋少野的碎片或许也藏在那虚影里。
蒋少野忽然朝他靠近过来,温热的气息倾吐在他的抑制贴上,“林改,你在想什么?”
林改惊了一下,眨了眨眼,那墙壁上的虚影便散掉了。“在想我们那年毕业旅行,睡的大通铺。”
蒋少野的语气有些诧异:“怎么往那里想了。”
“因为……”
因为正是那次旅行以后,我们就再也不曾联系过了。
“因为很难得啊。”林改轻松地转了下话茬。
蒋少野微微一笑,“是因为很挤吧。”
林改不想让他认为自己嫌弃这里,忙说:“哪有。我觉得地下酒吧也挺好——”
“林改,你听。”蒋少野的声音仿佛又朝他的耳朵靠近了一些。
林改微微一怔:“听什么?”
蒋少野抬起手,越过林改的身体,屈指敲了敲沙发后面的墙壁。他说:“你听,有江水流过的声音。”
就在这时,洗衣机快洗完毕,几声嘀嘀之后,便彻底陷入安静。
渺渺的江水忽然扩散开,沿着地底墙砖的纹路,一浪接着一浪,朝这片脆弱的墙壁扑下。林改惊怔住。奇怪,自己方才怎么没有注意到?直到那江涛声温柔地盖过了林改的心跳,将这间地底的斗室都缠绵地环抱。
林改突然很想将这一刻永远留住。有一种仿似大彻大悟的冲动,催促他迫不及待地开了口。
“蒋少野,”他说,“我们结婚吧。”
扣在他肩膀上的手忽然紧了一下,又松开。
“好啊。”
蒋少野竟很快就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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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大突破!
老周:等等,我钥匙都给你了,你告诉我你真的只是睡午觉?
第11章 11
听到这一声回答,林改略微诧异地睁圆了眼睛,但立刻嘴角也弯了起来。
蒋少野看不到,他有点想笑。
周围并不安静,他感觉蒋少野的手臂从他的肩膀滑落,抱住了他的腰。他一动也不敢动。
蒋少野的身躯很热,嗓音发哑,说了一句:“林改,我……”
林改近乎慌乱地闭上眼睛,想装睡,可是过了许久,却真的没再等到后面的话。他竟然就这样睡着了。
心脏底下,时而是车轮,时而是江水。
他回到了毕业旅行的最后一天,清晨的客栈房间里,楚琴和他吵了一架。
“林改。”楚琴坐在床上,看着他说,“你总是这样。你换座位的时候,就没有和蒋少野商量过。你总是这样。可是蒋少野根本不想和你坐在一起!”
楚琴很少会有这么激动的样子。他那么好看,说话也总是不疾不徐、甚至带点怯意的。可是他到底是全都说出来了。他的声音震得林改的耳朵有些发麻。
“我和蒋少野。”楚琴似在咬着牙,胸口愈来愈急促地起伏,“我们,原本是要谈恋爱的。林改,你既然不喜欢他,为什么总是要在他跟前妨碍他?你是第一名,你是最优秀的,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你什么时候能考虑考虑别人的心情?”
林改不想再听了。
如果蒋少野在这里就好了。蒋少野反应快,嘴巴毒,总是能一针见血,可是林改不行,林改和江应权吵架,也总是吵不过的。
——奇怪,江应权是谁?
林改蹲在行李箱前,一言不发地承受着楚琴的攻击,最后,只说:“那我要是喜欢他呢?”
“什么?”楚琴呆住了。
林改却像豁然开朗,“我喜欢他,不可以吗?”他将行李箱“啪”地合起来往外拖,楚琴却蓦然尖叫:“你说什么?那你和做小三有什么区别?”
林改全没有听见,他拖着行李箱吭哧吭哧地下了楼,一瞬间,他有了无穷的力气。
蒋少野和周礼则一早出门去了,可是十点就要集合返程。林改手忙脚乱地打电话,蒋少野说:“你去码头边等一等我,我就来。”
林改觉得自己的心跳快要按不住,他催促:“那你快一点,我有话跟你讲。”
蒋少野却好像很忙碌,随口应了几声便挂断了。
码头有个好听的名字,叫情人渡。
这里一个人也没有。
江涛声奔涌而过,车轮似乎很快就要从他身上碾压过去。林改陪着他那只浅黄色的行李箱坐在码头的木梯子上,极目远眺,远山都在雾色之中。他的手攥紧了行李箱的手拉杆,心里想了半天自己该对蒋少野说什么。
直说我喜欢你,可不可以?
蒋少野会不会反问为什么?
林改有些难受地弯下了身子,心里隐隐害怕,他怕约好的返程车不再等他。
浓雾渐渐从远方飘来,在江面上聚集,推进,他的眼前越来越黑暗。打好的腹稿总是忘记,汗水流过后颈,心脏跳得很快,似乎是信息素紊乱的毛病又要发作。
蒋少野会听吗?蒋少野愿意听吗?
他想起自己执意换座位时,蒋少野的表情。冷淡,沉默,好像在忍耐着什么,但还是让他去窗边吹一吹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