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37


秋砚不知道关子明抱着羊干什么,路上还在庆幸看来他今晚不用睡在羊圈里。

然后,他们走进了屠宰场。

这里已经被收拾得很干净了,墙上没挂着牛尸,地上也没什么血迹。

关子明把小羊羔放在地上,它咩咩地叫着,看上去非常无助。

关子明转过身,找来一把长长的尖刀,塞进宁秋砚手里,然后又从角落里找到一只干净的桶放在他面前:“杀了它。”

宁秋砚的眼皮突突地跳了起来,几乎立刻撒了手:“为什么?!”

“如果怕它挣扎的话,就把它先绑在案板上。”关子明不带感情色彩地把刀捡起来,重新塞回他手里,“直接用刀刺穿它的喉咙,手起刀落,速度要快。杀完再出来。”

绑在案板上,刺破喉咙。

那不是和他今天才见过的恐怖画面一模一样了?

宁秋砚手心冒出冷汗,刀子反射出雪亮的光。

见他傻了一样,关子明不以为然道:“你这么大一个人,杀个羊都不敢?”

宁秋砚已经完全地懵掉了。

关子明走到门口,带上门之前叮嘱他:“直接把血放进桶里,先生喜欢热的,也喜欢干净,你别弄太久,也别弄脏了。”

说完,那扇门就被关上了,宁秋砚听见了上锁的声音。

关珩喜欢热的,干净的……血液。

宁秋砚怔忡,脑子出现空白。

关珩到底是什么,冰山仅仅露出一角,他就快要被真相所淹没。

很快,他混乱地想起了关珩教他拼拼图的样子、听他弹吉他的样子、和在去灯塔接他回程的车上,夸他做得好的样子。

他收到关珩的新年礼物,也收到过关珩的字条。

短短三个月,三次见面,他们之间可以说的事比想象中要多。

可是,他也没能忘了自己来到渡岛的原因,与颈侧那个让他辗转难眠的咬痕。

他把头埋在膝盖上,关珩端着玻璃杯,轻轻抿着杯中鲜红色液体的模样在他脑海中最终浮现。

此时,他终于直面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关珩真真切切地,非我族类。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宁秋砚想了很久也没有想明白。

亲手杀了羊,放干净血,他才能出去。

关珩为什么要这么惩罚他?

他是个成年人,要杀死一头小羊羔应该不难。可是每当他鼓起勇气想要狠心这么做的时候,就会想起那些人用刀子划开“怪物”脸皮的一幕,和关子明教他把羊绑在案板上何其相似。

这让他有些反胃。

小羊羔正在吃地上的干草。

和刽子手共处一室这么久,它已经忘了惧怕,对即将发生的危险一无所知,咀嚼时腮帮子有规律地动着,和宁秋砚印象中一样可爱。

吃完干草,它的眼睛眨了眨,准备跪在角落入睡。

夜深人静。

整座渡岛都安静如斯。

宁秋砚解不开这道题,也下不了手。

他连鱼都没杀过,怎么能杀羊?

“把刀捡起来。”

一整天没有吃过饭,宁秋砚的胃在绞痛,脑子也一阵一阵的晕眩,听到这声音的第一感觉以为是出现了幻听。

但很快,就有人从背后扶了他。

“你耽误了不少时间。”那人抓住他的右手,在他耳旁用熟悉的嗓音冷冷地说,“弱肉强食,不过是自然界的法则而已。”

凌晨,一天之中最黑暗的时候。

有林间的风穿过木板的缝隙吹了进来。

关珩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像这一阵悄然而至的风。

或许他一直都在这里,隐没在黑暗中,看着眼前这份挣扎与懦弱。

宁秋砚能感觉到刀柄就在自己手里,而自己的手被关珩牢牢把握住,尽管他有些发抖,关珩仍没有将这惩罚结束的意思。

“在我们眼中,人类与眼前这头羊并没有区别。”关珩道,“要杀死你们,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

他缓慢而清晰地在宁秋砚身后说:“当你们被猎食者咬住脖颈动脉并注入毒液,两秒之内就会失去意识,如果猎食者不停止吸血,那么两分钟内你们就能因失血过多而死。”

关珩的手心很凉。

宁秋砚甚至感觉不到他的气息,但脖颈处依旧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脏狂跳,无法自控地急促呼吸。

如果关珩咬下来,是不是也会让他死得无声无息。

屠宰场的吊灯很明亮。

但此时宁秋砚觉得眼前是模糊的,什么都看不清。

气氛诡谲。

关珩的声音持续传入他的耳朵里:“面对那些感染者,事实则更加残酷。”

“被毒液感染后他们会开始转化,但因为无法完成全部的转化过程,他们会陷入极度的疯狂。没有理智,失去所有的情感,不局限于吸血,更不忌讳吃肉。”

“通常,哪怕是面对至亲的人,他们也会直接咬断你们的喉咙,啖而食之,比你杀死一只羊还要容易得多。”

眼泪滑落了下来。

宁秋砚觉得非常丢脸,但关珩实在是太可怕了。

他终于明白了那些高贵的、温和的、优雅的关珩都不是真正的关珩。

就像关珩自己口中形容的一样,他就是个嗜血的恶魔,只不过披了人类的皮囊,伪装成和他们一样的存在,要慢慢地杀死被他捕获的猎物。

他们之间从来没有旖旎的链接,有的只是猎食者的豢养。

宁秋砚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认清楚状况。

“今天如果不是你离开得够早,那就是你的下场。”

语气里的冰冷消失了。

关珩这样说的时候,如同在告诉宁秋砚,他放错了一块拼图。

“一人死亡,一人重伤。”关珩说,“今晚它逃往城市,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人牺牲。”

宁秋砚睁开眼睛。

风透过木板的缝隙穿墙而入,吹得吊灯不住摇晃,他僵硬地看着地上晃动的影子。

影子一高一矮,吊灯把它们投射得轮廓明确,关珩就在他的身前,他如同在对方的怀抱里,手握一把残忍的尖刀。

“害怕了?”关珩问。

“……”宁秋砚看不见关珩的脸,但身上的颤抖相比之前已经减少了许多,“你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你不接电话的时候,”关珩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对他说,“我已经做好了给你收尸的准备,陆千阙带了医生过去,我叫他们尽量考虑,怎么给你的脖子缝针会没那么难看。”

黑色幽默一点也不好笑。

宁秋砚又打了个冷颤,对自己今天没有听关珩的话回家而感到后怕。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面临的是什么,好奇心战胜了一切,显得他冲动又愚蠢。

可是,但他知道有可能搞清楚关珩身上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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