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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望能闻到熟悉的味道,日复一日地,没有希望地活着。

他肉眼可见地瘦了很多,住在这里长时间不理发,早因服用药物而变得灰白的头发一茬茬地长了出来,从背影看,好像将近暮年。

越书培看着那段录像,几乎泣不成声。他是恨程纪韬,他恨他欺骗自己,可他真的没办法接受,曾经那么爱慕过的天之骄子,变成这幅模样。

如果自己没有出意外,程纪韬也决心赴死。就好像他答应过越书培的每个承诺,无论他以哪种身份,最后都会完成。

“你和纪韬的性格其实很像。纪韬小时候,很天真,很招人疼。”刘姨将纸巾递给越书培,然后慢悠悠地回忆着过去:“他刚到程家时,已经七八岁了。大少爷痴傻,夫人无法再怀,没办法了,才同意接纪韬回程家。”

“他刚到程家时,是由别的保姆带他。简家有很多和他同龄的孩子,一开始装作很善意的模样,找借口欺负他,最过分的一次,纪韬从五层楼的地方摔了下来,多亏了福大命大。他住了小半年的医院,可老爷只在最开始的时候来探望过他一次。”

“忌惮简家的势力,老爷只是口头教训了简伯明那几个孩子。后来还是纪韬提出要换保姆,老爷才把送他去医院的我换到他身边照顾他。其实我也没对他有多好,可这孩子真的,缺了太多爱,以至于他自己都不知道爱是什么。”

“纪韬长到十四岁的时候,突然有一天回来对我说,他见到了他的亲生母亲,说她到学校找他,求他给自己钱,说当初程家买走他的钱还有余款没给。”

程纪韬当时冷淡地掀起嘴角,和他父亲招牌式的笑容一样,眼里充斥着厌恶和不屑。

“我将来一定要有很多很多的钱。”他是这么对刘姨说的。他当时年纪还小,但已经形成了“钱可以买来一切,包括感情”的认知。

“那天以后,他变得很听老爷和夫人的话,取得了不少信任,可人也变得冷漠了许多,变得唯利是图。所以,才会在你身上,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

她牵过越书培的手,手掌交叠着轻轻拍了拍,像长辈哄孩子一样,对他说:“我说这些,并不是为了让你原谅他。没有谁可以替你去原谅。纪韬他固然可怜,可你也没有义务去负担他的罪孽。”

手术室的灯突然灭了,在他们谈话时,急救室的门缓缓打开,陈助理率先注意到,迎上前与医生交流。

越书培看见血肉模糊的程纪韬躺在病床上一闪而过,没有任何反应地被推远。

他几乎下意识地往前扑,忘了自己腿软得一塌糊涂,好在保镖接住了他。医生赶紧安慰他:“程先生手术很成功,但目前还没有脱离危险期。”

“那要多久才能脱离危险期?”越书培焦急地问。

“这个我们也不能给出一个确切的数字,短则几天,长则几个月的也有,这就要看病人的具体情况了。”

越书培怔怔地望着icu的方向,坐回轮椅,“咕噜噜”向着程纪韬的方向移动,却被一个他最没有想到会拦自己的人拦住。

刘姨端庄地挡在他面前,“咚”地双膝跪地,向他请求:“阿姨活这么久,第一次跪下来求人。”

“求你答应阿姨,不要再见纪韬了,你们俩的缘分就到这里吧。纪韬他已经很脆弱了,能不能捡回来这条命还不一定,真的,真的承受不住你再给他一次打击了!”

“只要你答应阿姨,阿姨保证,从此以后,如果纪韬苏醒,再不会让他来打扰你的生活。纪韬就给阿姨的财产,也都赠给你。”

越书培僵立在原地,低着头看向瓷砖地面上自己的倒影,狼狈,像个索命的厉鬼。

第67章 7-6

夜半时分,月光皎洁。

私人医院里,vip病房附近,由远及近传来“咕噜噜”的声音——越书培坐着轮椅,灵活地滑过瓷砖地面,停在icu病房门前,与守在门前的十余个彪形大汉面面相觑。

下午刘姨跪在地上,声泪俱下,求自己和程纪韬斩断联系,当时的越书培伸手想把刘姨拉起来,但拉不动,他的手悬在半空中,头颅惊慌、不知所措地低下,好像自己真的犯了什么错一样。

他清楚,只要自己开口答应,就可以化解掉尴尬,不仅可以多得一笔不少的钱,还能保障后半辈子安然无忧。

可“好”这一个简单的音节,却突然像是有了具象的实体,堵在他的喉咙中,把进出的空气都挤得干干净净,让他说不出话来。

最后,还是陈助理让医生给刘姨打了个镇定剂,又派人将越书培送回病房,才草草解决眼前荒诞的场面。

后来越书培躺在床上不知不觉睡着了,梦里,他挺着孕肚,坐在程纪韬与李书菲的婚礼观众席上,看着新人交换对戒,而程纪韬却不配合地向台下跑来,指着越书培说,这才是我的爱人。然后他们一起跑,跑了很久很久,视线一转,是他们在威尼斯的住处,阳光,河岸,悦耳的小提琴声,他们真的过上了程纪韬希冀中的生活,共同养育着越付昕,幸福平淡地白头到老。

越书培幸福得在梦里哭泣,醒来发现,枕头已经被泪水打湿。他摸了摸湿漉漉的布料,想到,原来人是可以哭着醒来。

他看了眼窗外浓重的夜色,还是决定去看一眼程纪韬。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只看一眼,就一眼。

可等到了病房门前,他又开始害怕起来,担心刘姨正在病房里陪护,担心下午的闹剧会再次上演。

所以即使保镖们没有阻拦他,他的手搭在门把手上,还是迟迟不敢摁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越书培觉得自己的脑袋好像有两只小猫,所有思绪成了一团理不清的毛线团,被它们拨弄来拨弄去。

其中一只小猫说,越书培你太冲动了,你应该做好准备再来,比如说向陈助理打听下刘姨什么时候不在。

而另一只小猫反驳道,万一刘姨一直在呢?程纪韬还在危险期,等你准备好了,他人没了,那怎么办?

先前那只小猫又道,可你现在进去了也没有用呀,程纪韬该昏迷还是昏迷,你以为你是什么灵丹妙药,随便呼出的气就可以让人苏醒过来?

就在越书培在病房前踯躅不前时,病房门突然从里开了,他惊惧地抬起头,在看清人脸后稍稍放松一些:“陈助理。”

他想,这大概是上天也受不了自己的犹犹豫豫,于是替自己做了决断。

这时候越书培心里的两只小猫都安静了下来,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陈助理很痛快地放他进门。他给越书培倒了一杯温水,陪着他又在程纪韬病床前坐了一个多小时。

临走前,越书培回头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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