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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的司恬尔一本正经对他说出这番话时,他在震惊之余,只觉是灌透四肢百骸的彻骨羞愧。

他对不起救了他性命的小教主。

他不但没有在对方最艰难的时候回报恩情,竟又不知觉中“亵渎”了他们尚且年幼的宝贝女儿。

尤其,他也曾试图将司恬尔的话当做小孩子的无心之言,心存侥幸地想,待她真的长大,也就忘记了。

然而没想到的是,司恬尔自表白后愈演愈烈,哪里有半分孩童懵懂的样子。

她不准他同其他人亲近,不允他再像长辈一样直呼她的乳名,更逢人便称,说他是她的……童养媳。

村中百姓大多也当司恬尔童言无忌,更有甚者,还会顺着她的话打趣几句。

但无归却终是忍不下去了。

他不能再任她如此诋毁她自己,也受不了内心无时无刻对自己的鞭笞。

可他若突然一声不响地离开,又担心以司恬尔的性子定要哭闹寻找,万一惹出什么意外来,他更觉罪恶深重。

于是思来想去,他头脑一热,想出了“假死”这一办法。

心想他死了,她或许会难过几日,但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时间久了,她自然会淡忘关于他的一切。

谁知仍出乎意料的,像天意也在捉弄他,原本她已接受了他的“死”,终还是因一场雨而发现了端倪。

这下更麻烦了。

害她白白伤心不说,也伤了她的自尊。

唯有这么一直将错就错地躲下去,寄希望于她早日找到自己真正的归宿,不要再为他这不值得的人耗费心神。

却到底,还是又走到了这一步。

急雨纷纷,像绸布遮起木亭这一漆黑角落,使所有丑态稍微变得朦胧,但也只是自远处看起来罢了。

被困于里面的人,每一寸血肉所感受到的难堪,皆是清晰至极。

而即便如此,当温热血水随凹槽逆流于无归紧握剑柄的手掌,司恬尔抓着他第一次指向她的锋芒,却从始至终未有半步退让。

他努力硬起心肠,终是忽视不了仿佛已被他吸入肺腑的猩红,率先妥协地松了手。

“当啷”一声,司恬尔也将他脱手的长剑彻底扔下,满是赤红的掌心立刻又贴覆于他,满意地与他更亲密无间,更肆无忌惮地在他口中攫取。

“无归哥哥,你当真不想我?”

依稀可看到亭内背影始终将身前整个人占据着,又发出一声笃定的轻问。

“……”

“自从你遣人给我送来那些吃的,我就猜到你在这里。”

他只知道她自小口味偏辣,特意全部做得辣口,却不知道的是,他记忆中的并非事实。

司恬尔是因为十分喜欢他,才在他第一回 做东西给她吃时,吃得格外开心。

哪怕,他不小心放多了辣。

而察觉到无归仍旧因方才的吻而僵硬着身躯,闻言似并未深想,司恬尔倒也不急着告诉他。

继续在他耳边道:“但他们所有人都知道你的身份,唯独合起伙来瞒着我,想到这新仇旧账,我的心情实在很糟。”

“只亲你,还不够。”

“……”

便见无归本被雨水浇淋的冰凉眸底,更结了霜雪的苍白。

第139章 分崩

雨丝仍连绵飞落,像无形却密实的绳索,将山川囚禁,顽云拨弄,翻搅起敕风堂内掩埋已久的暗流。

房檐坠下的声响急湍地打破屋内寂静,也在江恶剑本就惴惴的眸底激起无数碎浪。

无归被司恬尔强行拖出门外时,江恶剑自不可能袖手旁观,下意识地便欲追出去阻止。

却也就在他刚一动身之际,与司韶令短暂拉开距离的指尖倏地被攥住。

江恶剑诧异转头,看到司韶令竟在这时醒了。

大抵是方才司恬尔那些充斥乾阳的内力,比预料中更快的将司韶令从险境拉了回来。

思及此,江恶剑心下庆幸不已,反手握了握,仔细感受对方似有回缓的温度。

可惜他脸上欣喜才流露须臾,与司韶令对视间,又蓦地回想起魏珂雪的话。

想到司韶令究竟为何会不要性命一般地动用内力,他掌心发僵,冲到嘴边的斥责一瞬咽了回去。

微有躲闪地移开视线,江恶剑嘶哑问:“感觉好些了没?”

只见湿冷的风灌入,吹得司韶令整张面孔如惨白薄纸,唯有双目泛着森厉的红。

他一手紧扯着江恶剑几指,骨节因用力而微颤,像失而复得般执拗。

张口,却冷声质问:“你跑去哪了?”

“……”江恶剑一愣,以为他问的是刚刚情景,一边抬眸看向早已没了人影的外面,一边道,“是我小师父,被司恬尔带走——”

“我若没有倒下,你是不是……就不会回来了?”司韶令却径直喑哑地打断他。

“……”

或许是司韶令的声音透了股过于悲戚的干涩,江恶剑闻言不由皱眉。

随后想了想,才隐约明白过来,司韶令说的应是他昏迷之前的事。

他为了避免伤害司韶令,来找无归同他一起折返,错过了回到不世楼寻他的司韶令。

也猛然想起,眼下这屋内仅剩他们二人,一旦自己再次陷入先前那极为诡异的失控,还不知会发生什么。

江恶剑便低声解释道:“我没有走,我是去找小师父,我怕我再发起疯来……连你也伤了。”

说到“再发起疯”,免不了也浮现当年擎山七英的死,江恶剑不自在地又往外看了一眼:“我还是去把他们带回来——”

可江恶剑说话间,正欲从司韶令掌心抽回的手指再度被司韶令钳紧,因着用力过猛,扯得江恶剑忽然俯身倒向他。

司韶令:“不必去插手他们的事。”

听到耳边传来这一声,江恶剑忙以另一臂撑在司韶令身前。

“但我现在最好不再单独与你——”

“你也说过,会告诉我当年在江寨到底发生了什么。”

谁知不等江恶剑说完,司韶令只紧盯他道。

“……”江恶剑霎时白了脸。

他险些忘了,情急之下,自己还答应了这样一件事情。

“阿邵……”

于是无意间,他又如此低唤。

连江恶剑自己也不曾注意,自重逢起,每当他失魂无措,都会习惯性地这般叫司韶令。

而以往几次大多都是在做那种事时他情不自禁的脱口求饶,也唯有这一回,他清醒着开了口。

像是听出他的迟疑,司韶令神色一沉,竟忽地使力,翻身将他压在下方。

“司韶令!”

江恶剑惶然回过了神,看到司韶令因此番动作又有血滴落于唇角,忙要起身察看。

奈何司韶令再一次压下他,眼底似有血色弥漫:“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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