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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内反应不过来。

冼明州期期艾艾,最终挤出来一句:“我绝不二色!”

末了,他依然震惊,眸子幽幽哀哀,似忐忑,谨慎,又似欢喜,迷茫,将楚珩这张脸看了许久,甚至有种伸出指头去戳一戳,看看是真是假的冲动。

“陛陛陛陛——”

一个结巴没打完,楚珩睨了他一眼。

就是这一眼,漫不经心,又派头十足,冼明州“啪叽”,心从九层云端落回了实处,还不敢相信,但已相信。

他激动得脸憋得彤红,想到方才的大不敬,当即膝盖一折,硬挺地跪在楚珩面前:“臣死罪!”

一个头磕到了地上,响得楼下也仿佛能听到“咚”一声。

楚珩扯了扯嘴角。

行了,若不是他反应快,今晚回去之后,少了一根指头,袅袅会杀了冼明州泄愤。

冼明州大喜过望,别说是被贬并州了,就算是一死,也无憾了。

楚珩虚空里抬了手掌,示意他起身:“非你之过,无妄牵连,我有愧于你,并州团练使一职不过暂代,太后另有安排,自入并州以后,姜岩会与你交接。”

冼明州深感被信任,差点儿热泪盈眶,胸口也是血气沸腾,只是,“陛下,这里说话会不会——”

他打了个“隔墙有耳”的手势。

“此间无妨,是我在岁皇城的驻脚。”

冼明州这才放下心来,心说,太后娘娘无论交代何事,他必定尽心竭力完成。

陛下尚在人世,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冼明州直到现在耳蜗都在震疼,可没有比这更教人心怀激荡的了,陛下的宽仁大量,挽救了他死灰槁木一样的壮心。

因此,便也敢问一句:“陛下,是宜笑郡主……她说要臣做,做她……”

口笨舌拙的大将军挤不出那两个字,憋得羞红了黝黑的脸,手指头都不知道怎么摆,撞到剑柄上沉闷地一响。

楚珩叹了口气。

“她没直说。”

冼明州直了眼睛。

没说?

那陛下是……直接赐婚?

这万万不可,当初郡主就是被赐婚给了那个房是安,被辜负了两年韶华,如今,若不是郡主真的看上了他,冼明州绝不答应赐婚。

当下就要将玉坠子还回去。

便噗通,又笔直地跪到了地上,请求收回成命。

这下,连楚珩这种不解风情的都恼火了,拂袖离席:“冼明州,你若一辈子讨不着夫人,便自己认了吧,与人无尤。”

作者有话说:

楚珩vs冼明州

秀才遇到兵哈哈哈

第71章

冼明州刚被贬, 下了朝会,不等过晌,姜月见于自己坤仪宫里, 等到了来为他鸣不平的宜笑。

彼时, 陛下正在偷吃娘亲宫里的杏仁奶酪,姜月见教他吃饭别狼吞虎咽,仔细呛着, 陛下像饿了三天三夜似的,抱着吃了一大碗, 看着空落落的碗说还要, 余光一瞥,突然变了脸色,肉嘟嘟小脸上炸开了一朵肥美的向日葵。

“姑姑, 你来啦!”

姜月见把眼望去, 还真是宜笑。

宜笑穿了一身品月色烟水竹纹的长裙子, 亭亭玉立在帘门处, 似乎犹豫,不好往里殿来,姜月见略蹙柳梢,心道宜笑什么时候变拘谨生分了,忙向她招手, “快来, 你再不帮着吃点儿, 哀家这里的点心奶酪都进他一人肚里了。”

宜笑迟疑上前, 没有如陛下所欢欢喜喜欢迎的那样, 坐下来分享他的手头已经不宽裕的美事, 踯躅再三, 宜笑向太后盈盈福身:“皇嫂。”

她抿唇,执着也为难地道:“冼明州固不无辜,但请皇嫂看在也刺了一剑解恨……另,放逐他至碎叶城的份上,不要弃了国朝的一员虎将。”

她字字句句听起来,都像是为了大业考量,但又实在是为冼明州开脱。

冼明州到了并州,做了团练使,他的才能就无用武之地了?

太后眸光若波,微泛漪澜,笑靥嫣然瞅着宜笑,她被看得发愣,忙低下了头躲闪开去,轻柔细腻的额发耷拉着,隐隐露出半壁粉红。

女孩子家的心事总能互通,姜月见看破却故作不知:“宜笑,哀家还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般要好了?”

宜笑咬唇:“皇嫂,你莫打趣我……”

姜月见叹道:“宜笑,哀家是愧对你,你若携了这份愧疚之情来请求哀家赦免冼明州,教他官复原职,留在岁皇城,你知晓哀家是会答应你的。”

宜笑更是一愣,忙摇头道:“不,宜笑没有这样的意思。”

皱了两叶柳眉,宜笑咬唇道:“我与房是安的婚事固然是个错,但宜笑从来不敢怪责皇嫂,何止你一人错看了他,连我,不也曾真心实意喜欢过他么,他满口仁义道德,金玉其外,当时谁又能未卜先知。”

对于一只脚曾经踏进的那个深坑,宜笑对任何人都不心怀抱怨。那个坑,跨过去,也便是跨过去了。

楚翊揪着小脑袋不明就里,瞅瞅姑姑,又瞅瞅母后,心想大人的事真麻烦,最好那个冼明州这辈子也别回岁皇城了。

长得五大三粗的,心眼又坏,哼哼,他最好别等自己长大。

姜月见将宜笑的手捧住,拽到跟前,语重心长:“宜笑,这次你得想清楚了,这是你自己挑中的。”

宜笑面皮发红,被调侃得语无伦次起来:“不,我和他不是那样儿的,皇嫂你听我说……”

不等她说,姜月见先一笑打断:“大狩回来路上,你们就状况不对,真当你皇嫂和你皇——”

太后顿了一下,在宜笑好奇打量过来,有意探个究竟时,姜月见摇头失笑:“无妨,你先在哀家身边住着,近段时日便不要出宫去了,哀家保证,你如果还想见到那个冼明州,你会见到他的。”

宜笑郡主的两弯水波似的荡漾的眉梢,轻轻地往中间聚拢,虎牙嘬着下唇,一个字也不说。

姜月见察人入微,宜笑和那个冼明州别扭成这样,先前还大大方方地在一块儿投壶,回来路上却见了都尴尬,恨不得避嫌到天各一方去,这中间指定是出了事。

姜月见本就有撮合的意思。

冼明州是个心思单纯的人,士为知己者死,他心里有个结打不开,几年了意志消沉,但本性却是温暖直率,正适合宜笑。

宜笑郡主呢,心思活泛,但又在婚姻里受尽苦楚,平日里装的是云淡风轻,不挂怀于心,可房是安曾经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只她自己心里知晓。但她的玲珑心和善解人意,又非常适合冼明州。

当然这只是姜月见一厢情愿的想法,她只是搭了个桥,别人走不走这桥,这不由她决定。连姜月见自己也没想到,宜笑会和冼明州,这么快便生出不一般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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