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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手术的当天,就有人差点叫她白医生。
白骨精的白。
手术消毒区,裴枢静静地站在玻璃墙后面,看着女人洗手。
流水冰冷,浸有消毒液的粗糙毛刷划过她那漂亮的指骨,腕骨,桡骨,尺骨,每一步都和轻柔无关,毫不怜惜,雪白薄嫩的肌肤很快泛起伤红。
也许这就是消毒的流程,也许,是她对自己特别狠心。
“我听说有人叫你白骨精。”裴枢表达了自己知情,等待她的回应。
她可以要求他主持公道,也可以冲他发脾气,这都是寻常女子该有的反应。
姜泠抬头瞥见消失许多日的他,微微眯眼。
“哦,你们国家又没有唐僧肉。”
0014 护手霜
黄颖的追查线索又断了,她记得杨胜威提过裴枢的名号,便有了寻求帮助的念头。
没办法,警署为了调查爆炸案派遣了大部分警力,根本无暇顾及平民失踪。
但是想要见裴枢必须有人引荐,即便用使馆的身份递请帖也要排队甚久,黄颖等不住了,问杨胜威有没有其他办法。
杨胜威对此表示爱莫能助:“不好意思啊,我请了一周假回国,下午的飞机就走,要不回来再帮你?”
“也行,”黄颖耷拉着脑袋,“师傅你这么着急回国?”
“对,参加我侄子的葬礼,”杨胜威说起这事,语气都苍老很多,“停棺七七四十九天,该入土为安了。”
“您节哀啊,”黄颖表示歉意,“之前没怎么听您说过这事。”
杨胜威扼腕叹息:“我侄子走得是突然,好好的陪他未婚妻去医院查常规病,结果自己摔下楼梯胸骨骨折,心脏里面一个什么夹层破了,没抢救回来。”
黄颖这几天查姜泠的事,听见骨折两个字就跟膝跳反应似的,瞬间联想到骨科。
她去槟安医院打听过姜泠的医术,骨科有女大夫本来是一件稀奇事,医生对姜泠的评价也很独特。
姜泠不是神医,加上女大夫的力气本来就小,重要手术轮不到她的份,但她特别擅长看会诊,尤其是和心脏外科还有神经外科的会诊。
胸骨骨折,心脏夹层破裂……
黄颖把这两个词联想在一块,多问了杨胜威一句:“师傅,您侄子是在哪家医院出事的?”
一问问出个巧合。
姜泠来槟城以前,就是那家医院的主治医生。
*
柏桑的手术很成功,根据恢复情况择日二次开刀即可。
姜泠一出手术室,就看到裴枢站在外面。
屿邸的医疗设施比平均水平先进很多,无菌区和外面有语音连接,她一边洗手一边跟他讲了手术情况。
讲完了,话锋一转。
“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医生都是有首诊制度的,抢救的病人通常会跟到移交科室为止,她移交完了。
他没有直接表态,耐心地等她出来,才说了第一句话。
“你的手不疼吗?”
姜泠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毛刷粗糙,经常留下伤红刮痕,她很早就不在乎了,偶然被他问起,才仔细瞧了瞧。
应该有点疼的。
他递过来一支软膏,是护手霜,铃兰味道。
“做我的医生,待遇挺不错的,”他见她没有接,索性放进她的口袋里,“你再考虑考虑。”
之后,姜泠又很多天没见到他。
护手霜是她一直用的牌子,很好用,奈何她经常刚擦完就要洗掉。
柏桑的术后愈合比预期的慢,有出现并发症的预兆,她盯得紧,时常要调整各类药物的剂量,再根据之前留下的病历分析原因,写新的病历报告交给裴枢,又怕他当面来问,记录得事无巨细,连柏桑每天吃了什么都写。
写新的容易,但旧病历上的字迹每隔两页都会换,本就极其不好辨认,给她送病历的人还要添乱,隔天给她递来另一本病历。
“裴少留了话,希望你抽时间也了解一下他的情况。”
两本病历摆在面前,姜泠也没退回去。
总之他爱送不送,她爱看不看,能拖一日是一日,她耗得起,他耗不起,迟早另寻人选。
结果耗不起的这天比她想象的还要来得快。
深夜,卧房反锁的门被撞开。
“裴少受了刀伤,”柏桑直接来逮她,“要你去给他处理伤口。”
0015 伤到了肾
深夜的屿邸灯火通明,正门涌入呼啸的秋风猎猎,夹杂着潮水退却时独有的咸腥味。
地上,血滴猩红刺眼,从玄关开始蜿蜒着游经楼梯,走廊的地毯也不能幸免。
人体内的血液总量大致有五千毫升,但在危险来临时,这五千毫升似乎很容易就会逝去。
一滴,一滴。
嗒嗒作响。
姜泠被柏桑压着往楼上走,中途碰到的人个个步履匆匆神色凝重,全在交流前半夜发生的事,偶然间叫她听见几句。
吉隆坡总警署的幕僚长特意前来与裴枢会晤,为的是商量某批交付货物的真伪,回屿邸的路上遭遇伏击,双方皆有伤亡。
至于裴枢伤得如何,她作为医生总不能从别人口中听说伤情。
否则八年医学院该白读了。
“走快点!”柏桑嫌她慢,暴躁催促。
庄园太大,就跟迷宫似的,姜泠走累了才见到裴枢。
他没有换衣服,穿着黑衬衣黑裤躺在主卧的大床上,腹部之下的床单积着一滩血。
跟血红相比,黑色实在太具有欺骗性质,让她看不出伤口具体在哪里,肝脾胃肾都有可能,但总归不会要人性命。
伤了肝脏最多导致睡眠不足抵抗力下降;
伤了脾胃也只是阻碍血液流通而已;
伤了肾……精气受损,欲兽不举,后半辈子行房困难。
姜泠扶了扶金丝眼镜,又瞥了一眼。
好像是肾。
“白骨精,你要是治不好裴少,我直接一枪崩了你。”柏桑认为她是在拖延时间,可越是急躁的威胁,越能暴露人的真实想法以及精神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