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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老人了,当日太太挑了你做四小姐屋里的管事,我是点了头的。”
噗通一声,纪慕云凑到门边,见裴妈妈跪在青砖上,身体缩成一团,“老爷太太的恩情,奴婢这辈子难忘。”
曹延轩沉声道:“既如此,便不要遮遮掩掩的,你不愿说,就换别人来。”裴妈妈忙道“不敢,不敢!”
他这副寒着脸的模样,纪慕云第一次见到,难免有些心惊。
“我问你,我走之后,四小姐在东府,过得可好?”曹延轩仰头计算日子,“四姑爷什么时候回的金陵?”
裴妈妈能当管事,自是精明干练的,答得十分清楚:“回老爷话,四小姐三月十一日跟着您去了东府,就便住下了,您三月十二日离的家。两位太太待四小姐十分亲近,日日探望,几位嫁出去的小姐和舅太太时时上门做客,四小姐安心在家里养胎。”
曹延轩嗯一声。
裴妈妈又答:“四姑爷四月二十五日到的府里,三爷五爷陪着吃了饭,四小姐十分高兴,还赏了奴婢们银钱。四姑爷自此便住在府里,陪着四小姐。”
曹延轩问:“姑爷待小姐可好?”裴妈妈忙不迭答:“好,好得很,姑爷虽和四小姐分了房,却见天陪着四小姐,给四小姐读书,买零嘴回来,有一回从外面铺子买了个拨浪鼓,四小姐高兴得不行。”
听起来,还是挺恩爱的,纪慕云想。曹延轩脸色也和缓许多,却直截了当地问:“那一日,到底怎么回事?”
裴妈妈显然是猜到“哪一日”的,忙忙辩解:“老爷,四小姐一直好好的,每隔五日,范大夫来请脉。六月二十七日那天,早上三太太来过,姑爷出了门,回来给四小姐带了松鹤楼的菜。四小姐高兴,叫我们服侍着换了衣裳梳了头,和姑爷对饮,把我们远远打发了。”
“奴婢们轮换着吃了饭,听正屋没动静,秋雨过去看,回来说小姐姑爷进了卧房。”裴妈妈战战兢兢地,“四小姐身子重,一睡最少也两个时辰,奴婢们不敢惊动,就在外面守着。到了,姑爷忽然大喊,当值的秋雨秋实过去,见小姐倒在地上哭叫,已经落了红。秋雨留着,姑爷去喊了范大夫,秋实叫了奴婢们,分头告诉三太太五太太。”
纪慕云心脏怦怦乱跳,隔着门帘子,能见到曹延轩面上带着痛惜。
之后裴妈妈把珍姐儿生产前后详细说了,细细说道大夫如何诊脉如何开药,两位太太如何衣不解带地照料,奴婢如何不眠不休地服侍。
曹延轩是写信反复询问过的,有些不耐烦,“我只问你姑爷的事。姑爷走时,小姐如何?”
裴妈忙说,“小姐生了喜少爷三日,姑爷便要走,向小姐单膝跪下,说,对不起小姐,以后再也不离开小姐,小姐说如何,姑爷便如何。小姐哭个不停,说,说,姑爷走了便不要回来,还说,要让老爷找亲家太太算账。姑爷头也不回地走了,小姐叫人把姑爷的东西扔了出去。”
居然有这种事?纪慕云愕然,曹延轩怒道:“你们是干什么的?一个个的干看着?”
裴妈妈忙忙辩解:“老爷,小姐那个性子,又在气头上,奴婢们哪里拦得住?再说,小姐前脚叫扔,秋雨磨磨蹭蹭地把东西从屋子里放到台阶,奴婢们后脚就捡了回去。”
曹延轩胸膛起伏,气得不轻,忽然问:“既这么说,姑爷瞧见没有?”裴妈妈一愣,忙顺着他的话:“姑爷走得快,奴婢看,是没瞧见的。”
曹延轩沉默几息,“姑爷回去的时候,四小姐想必也发了脾气?”
果然,裴妈妈哭丧着脸:“姑爷回去之前,三天太五太太和舅太太怕四小姐使性子,轮番劝四小姐,奴婢也壮着胆子哄四小姐。四小姐明明答应了,听说姑爷回来了,又,又不肯见了。姑爷在门外等了等,看了看喜少爷,说是有事,便离府去了。”
“姑爷走后,三太太过来,说姑爷的姐姐没了,四小姐知道了,吓了一跳,奴婢劝四小姐,定要和姑爷合好。”
“第二日姑爷来了,不赶巧,那日四小姐不太舒服,正喝着药,就想让姑爷等一等,没曾想,姑爷待了待就走了。四小姐闷闷不乐。第三日,姑爷来了,四小姐二话没说,直接让姑爷进来,奴婢们远远看着,小姐姑爷说了半日的话,好端端的,什么事也没有。”
内室纪慕云扶额,隔壁曹延轩苦笑两声,“后来呢?”
裴妈妈嗫嚅:“后来,后来姑爷说家里有事,不在府里住了,小姐问了两回,姑爷说要陪花家大少爷,小姐有些不高兴,不过,几位太太是劝过的,小姐便没说什么。再后来,再后来六爷到了,把两位少爷留在府里,日日出门去,奴婢有一会听说,六爷在庙里转悠。”
“六爷本来说,九月底便回京来,四小姐不知怎么,定要跟着一道来,谁也劝不住。三太太五太太叫姑爷劝,姑爷却说,姑爷也想见见您。”
三爷是男子,只在信里写重要的事情,琐事自不会提,三太太五太太也不可能越过丈夫给小叔子写信。
曹延轩默然,一时间,纪慕云有些同情:花家败落之后,曹延轩对珍姐儿十分担忧,对她说过数次。今日发生了什么,她还不知道,不过,情形显然不妙。
过了许久,曹延轩吐一口气,“这件事之前,小姐姑爷总是好好的吧?”
他的话语带着希翼,裴妈妈忙答“是,是,”却不知怎么不敢抬头,神色也不自在。
曹延轩居高临下,看得清楚,右手重重一拍桌案,怒道:“还要隐瞒!打今日起,免了你的差事,不再是我府的人,赶紧走。”
裴妈妈伏在地上,哽咽着答:“是奴婢的错,奴婢是怕,怕老爷责怪。”
说了这么多,她便是白痴,也知道珍姐儿花锦明出了事,不敢再隐瞒,低声道:“四小姐嫁过去那年,和姑爷好好的,姑爷房里有两个服侍的,一个叫荣儿一个叫石榴....”
她不敢抬头,把石榴的事情一字不漏地讲了,着重强调“谁也想不到,花太太那般狠心”“石榴家里也不是好人”,讷讷地道:“四小姐听奴婢们的劝,给姑爷道了歉,已和姑爷和好了。”
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就这样消逝了,纪慕云昔日是千金小姐,如今半主半仆,能体会到下人们的辛酸,不禁胸口发闷。
曹延轩张着嘴,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半天才挤出一句:“那之后,花太太可曾难为四小姐?”裴妈妈忙忙摇手:“没有的事,花太太性子冷了些,待小姐客客气气地,花家大太太是个爱说爱笑的,和我们家小姐合得来。”
说到这里,她又想起一件事,心想三太太来了,瞒是瞒不住的,嗫嚅着,“待小姐生了喜少爷,花家大太太也是来过的,小姐那时候,身子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