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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了下自己的太阳穴,“我从小就被这里面太过庞大的活动困扰——矫情地说,我总是觉得自己的身体里藏着一只怪兽,我拽着它的脖子,让它不那么暴戾狂躁。直觉告诉我,在我身上,犯错和犯罪几乎没有太大的区别。”

“实际上是有的。”李维坦平静地打断了他,“被列入《哨兵犯罪法》的行为才能构成犯罪,你在不受控制时犯下的错误是否足以构成犯罪取决于你是否尽到了通说意义下应尽的努力。”

蓝浓立刻摇头道:“不,我不这么认为。如果我因为过失杀死了一个人,即便有再完美的不可抗理由,我也不会认为自己应该免受追究。”

“你当然不可能免受追究。”李维坦严厉地看向他,提高了嗓音,“你将用你的余生为这种不可抗负责,但你必须坦然地接受这一点。你的天赋在某种程度上对你来说并不公平,如果你不能忍受这种不公以及不公带来的后果,那么你这一生注定无所成就。”

蓝浓微微睁大了眼。

他呆了片刻,他想自己刚才大概是犯了傻,才会觉得李维坦无法接受失误。

哨兵无奈地笑了一下,把手里的笔记本放回书桌上,轻声调侃道:“我感觉好多了,首席,多亏了您替我加班。”

“这不会是你一个人的责任。”李维坦在单人沙发上坐下,一边翻看手里的实验笔记,一边说道,“如果不可抗的情况发生,你的治疗团队,研究学会,为你疏导的向导,指挥你作战的调令部署……每一个环节都可能会有人,有微小的、不起眼的失误为你的情况埋单。我认为绝对精密严谨的控制能够束缚一切所谓的‘野兽’,用‘未知’和‘技术瓶颈’来推脱责任都是极其可耻的做法。”

“您的说法太傲慢了。”蓝浓忍不住否定,他用温和地语气说道,“再高明的医生都允许有正常范围内的失误,世界上也确实存在无法攻克的疾病。社会和法律都能够包容这些。”

“我不能。”李维坦神情阴沉地抬起脸,声音讥诮,“至少我的领域不允许任何‘失误’和‘无法攻克’,如果它们出现了,那就有人该好好反省反省了。”

“即便那个人是你自己?”蓝浓脱口而出,他说完就反应过来,自己这句话有些挑衅。

“即便那个人是我自己。”李维坦接着翻起了笔记,枯瘦的手指在一处异常数据上划了两下,他拿出衣袋里的钢笔,脸上却浮现出淡淡的不耐烦,“卡特先生,我不是像你一样的胆小鬼。我随时都做着用余生去为这些可能性负责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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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浓又一次在对方赶客的口吻中离开29层,电梯在下沉,他的眉眼却是飞扬的。

到达十五层时,电梯停了,梯门“嘎吱嘎吱”打开。

蓝浓正好看到电梯门口站着的一对热吻男女。

刚巧这两人他都认识。

周听听瞪着眼睛咕嘟了两下嘴,两人才分开,贾雯拢了拢乱成一团的红发。

蓝浓想起来,十五层是向导宿舍。

他好笑地问:“你们什么时候搞到一块的?”

周听听挠了挠头:“就前两天,你和贾雯传绯闻那会儿,我这不是想去打听打听么,谁叫你的嘴严得像上了锁一样。”

贾雯·菲斯特抛了个风情万种的媚眼,目送周听听进了梯厢,电梯门又“嘎吱嘎吱”地关上。

“我不是嘴严。”蓝浓无奈地回答道,“我只是想问她几个问题。”

“和李维坦·李有关的?”周听听反应很快,“哥们儿,你实话告诉我,你天天想花样去29层,是想调查你父亲的是吧?”

蓝浓低笑了一声,没有回答。

“我就说肯定是。”周听听当他默认了,“贾雯说你对李维坦有意思,她还特地帮他说了不少好话,还说要找机会给你们制造点空间——她是不是有病啊?”

蓝浓一愣:“她是这么说的?”

“是啊,吓得我差点软了。”周听听翻了个白眼,“你说她这人吧也挺奇怪,监视了李维坦这么多年了,居然还愿意帮李维坦说好话。”

“监视?”蓝浓蓦地皱起眉。

“是啊。”周听听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狐疑,“兄弟,你前两周是不是太自闭了?这事整个向导塔没人不知道的。实验助手才多少薪水,都是临时招学生干的。贾雯·菲斯特什么水平,怎么可能真的这么多年打下手。”

“李维坦也知道?”蓝浓的重点却与他完全不同。

“他当然知道。”周听听的语气理所当然,“贾雯说,就是因为知道,他才会放心让她参加每一个项目,反过来也一样,她监视了李维坦这么多年,所以李维坦反而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人。他们是这个向导塔最好的搭档。”

蓝浓沉默地垂下头,没有再说话。

“虽然逻辑上能理解,但这种关系真的很奇怪,对不对?”周听听叹气道,“感觉她和李维坦,跟我们都不是一样的人,上上床倒是还行,真要谈恋爱……”

说着他抖了抖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也太吓人了。”

第23章 现在时-12

大概是因为睡了太久,整个夜晚李维坦都非常清醒。

他本来不可能允许自己在脑袋清醒的时候待在床上,但事实是,他根本没法安稳地坐着。

他想站起来,脚掌碰到地的那一瞬间,他反应过来这个选择有多愚蠢。

足底没有见血,但伤处已经彻底肿了起来,原本单薄的脚心此时肿硬得像块茧,皮肤被撑到透明,身体的分量还没有落下去,钻心的胀痛已经冲上脑门。

李维坦并不是怕疼,但长时间持续的疼痛把集中注意力变成了一件很费力的事情。他把脑中的思路梳理清晰时,额头上已经渗出冷汗。

这样尴尬的局面也没有维持太久。

黎明将至时,营地开始传出悉悉索索的忙碌声。微弱的光线从窗帘里透出来,李维坦听到窗外的哨兵说,姜留和周听听一晚上没回来。

他又看了一遍手里的笔记,最终决定把它搁在烛火旁,任火舌将它焚烧干净。

门口传来不轻不重的三下敲打,李维坦阖了一下眼睛。他记得这样的敲门风格属于谁。

果然,没等他应声,一身正装的罗恒已经走了进来。

“卡特先生要见你。”罗恒说。

李维坦想说你要记得义务疏导的频次法定频次是一周一次,但他马上就放弃了。

他沉默地从床上站起来,当着对方的面,脱掉深棕色的睡衣,罩上斗篷。

罗恒的目光一直平淡地落在他身上,他一站稳,哨兵就拉开了门,礼貌地比了个“请”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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