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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看到蓝浓金光闪闪的眼睛。

“再躺十分钟。”蓝浓摸了摸他的头发,“到车站需要十五分钟,我们还有半个小时的洗漱时间。”

李维坦沙哑地“嗯”了声,精确的日程安排让他放松地闭上眼睛。

一个小时后,他们准时到了站台前。李维坦捧着一杯热咖啡,蓝浓帮他提了一半的行李。

麦克早早地拿着公文包进了卡座,李维坦站在车厢前,看着眼前的哨兵,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隐约意识到,就在几个小时前,他做出了这辈子最疯狂的决定,以致于现在他被困在了一段全新且陌生的关系里。

“尽量别为它烦恼。”蓝浓轻轻地拥抱了他一下,亲吻了他两边脸颊,“你知道‘婴儿学步’吗?”

“那需要足够的耐心。”李维坦客观地抱怨着。

蓝浓咯咯地笑起来:“永远也不嫌多,李维坦。”他把手从向导的腰间挪开,和对方保持了一个亲密但不暧昧的距离,接着低下头,认真地注视着对方的眼睛:“北亚会欢迎我吗?”

李维坦畏缩了一下:“你是自由的,卡特。你再也不用像个未成年人一样问我能去哪儿不能去哪儿了。”

“我明白。”蓝浓体谅地点了点头,他停顿了一会,才轻声地问,“那么,北亚见,好么?”

李维坦几乎是逃上了列车。

火车开始前进的时候,麦克提醒他擦掉额头的冷汗。

“你看起来不太好。”年轻人担忧地问,“要给达里娅医生打个电话吗?”

“恐怕不用。”李维坦瞪着他,语气不善地回答,“因为让我酸痛的不是脑袋,而是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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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十七个小时里,他酸痛的屁股都在提醒他前一晚上的行为有多不适当。他面无表情地忍受着这一切,一下车他就提着手提箱里的白铁直奔实验室,进行了一场全程站立的实验。

罗莎夫人盯着他看了一个小时,终于决定锁上实验室的门。

“你家里还有很多东西要收拾。”罗莎夫人轻轻地拍着他的肩膀,“我保证,里面的灰尘已经足够把你淹没了。”

李维坦干巴巴地回答:“我现在不想休息。”

“但你也没有灵感。”女士狡黠地眨了眨眼睛,“我看得出来。你没有非在现在做不可的实验,你只是想消耗自己。”

李维坦挫败地闭上眼睛——连罗莎夫人都看出了他的异常。

他被打发回那栋容纳了他十年的房子,习惯驱使他把所有的打扫工作都做得井井有条。十一点钟,他准时躺到床上,脊背接触到床板的时候,那种让人坐立不安的怪异感又回到了他的身体里。

他明明躺在自己床上,却像一只被迫改变生存环境的动物一样无法平静下来。

李维坦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先于大脑地更换了床垫。他从柜子底下找出了最柔软的、天鹅绒的那一套床上用品,然后换上全新的床单和被褥,把它们拉得像酒店一样整齐。他还换了两个更高的枕头。

他完全因为自己无意识的行为而愤怒——他怀疑下一秒他就要把自己脱光了搁在床上,然后在胸口用记号笔写上“欢迎来到北亚”了。

李维坦怒气冲冲地离开了他的房子。当他敲响罗莎夫人的房门时,他们只分开了不到两个小时。

罗莎夫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李维坦?”

“钥匙。”李维坦硬邦邦地说,“我有一个可以勉强值得试验的想法。”

女士无奈地注视了他片刻,最终后退了一步,把实验室那枚小小的黄铜钥匙放在了李维坦手里:“如果你认为这真的对你好的话。”

“谢谢。”李维坦的语速很快,“这对我很重要。”

他回到实验室的时候已经过了午夜,他在冰冷的金属和消毒水味中疲惫地呼吸着。实验室的温度比他的房间低,这反而让他感到熟悉。他在茶水间的长椅上和衣躺下,只在身上披了一件白色的长外套。

十七个小时的旅途很快就变成了沉重的困意,李维坦做了一个充满灵感和工作的梦,他在梦里奇迹一般地连着验证了十一个假设而没有报错,当他醒来的时候,他终于产生了一种回到家的安逸感。

他在长椅上坐起来。

有一瞬间,他完全相信自己从没有去过核心区。

他利索地站在镜子前整理身上的白大褂,给自己的双手消毒,为新一天的工作做准备。

或许他去过核心区,但什么也没发生。

他把自己的头发梳理整齐,用金属扣固定在脑后。

或许发生了什么,蓝浓·卡特结婚了,他参加了他的婚礼,给他送了新婚礼物,他收下了——这就是为什么那本他在身边带了十几年的笔记没有跟着他一起回到北亚。

李维坦整整齐齐地出现在实验室里,助理们纷纷跟他打招呼,他开始简洁地介绍接下来一整天的工作。

这个时候,理智回到了他的大脑里。

李维坦不得不再一次痛苦地回到现实中。他必须承认,他的生活已经发生了变化。他必须承认,从那天晚上开始,他就在期待再次和蓝浓·卡特上床。他必须承认,他一直在思念他的年轻人,他想沉在他的臂弯里,听他反复说那些未经考证的情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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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以想象,这种可怕的日子持续了有半个月那么久。

李维坦每天睡在实验室,他尽可能不对助理咆哮,尽管如此,每个人都在期待一场大爆炸。

罗莎夫人几次请他吃晚餐,委婉地表示最近这段时间他的工作效率高得过分了,并贴心地问他是不是需要谈谈。

李维坦摇了摇头。这样的对话反复了两三次后,他决定偶尔回到自己不被期待的房子里,为了堵住这位热心女士的嘴。

他仍旧步行回家,载着一肩膀雪片。走到家门口时,他用伞拨开门口堆着的积雪,习惯性地检查信箱。

这时,他听到隔壁传来的爽朗笑声。

老沃克太太。

这个笑声吸引了他。他再一次地想到那间狭窄的放映室,那些转动的光碟和震撼人心的证言。

他不确定老沃克太太有没有认出他,出于礼貌,他或许有必要去感谢他的证人。

就在他犹豫时,沃克太太又说话了。

“你看,”她的嗓音听起来得意洋洋,“我没有骗你吧,这栋房子是有人住的。他只是总是不爱回家。”

“为什么?”另一个声音也带着明快的笑意,“因为你的邻居是个工作狂吗?”

“我猜是的。你也这么觉得,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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