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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是谁这么晚了还来找自己?
他从床上爬起来,披上外衣走出去,背上的伤疼得他每走一步都要粗喘一口气。好不容易走到了屋外,开了门,来人竟是苏明德夫妇二人。
“老爷,夫人,您二位来有何贵干?”霍役努力克制惶恐,白日里所受的屈辱还历历在目。
苏夫人笑着说:“今日老爷对你动了粗,后来冷静了,回想起来,十分后悔,所以就问到了你的住处,亲自过来同你道个不是。看你这样子,是才睡下?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你,更是对不住。”
“没有的事,老爷夫人客气了。”
“你看这外头这么冷,不知道方不方便进去坐坐,我们还有些别的话,得花些时间说说。你放心,不是白日那些不中听的混账话,却是对我们大家都好的。”
霍役犹豫了一阵,让出了路:“请进罢。”
进了屋子,平日里待客的厅冷得很,霍役便将自己屋子里用来取暖的炭盆搬了出来,又去厨房烧了水,取出待客用的最好的茶叶,给苏明德和苏夫人泡了茶。
“屋舍简陋,没什么好东西,这些茶,就请老爷夫人将就将就了。”
“没事,你也坐着罢。”苏夫人笑着看霍役慢慢坐到隔着一张桌子的那把椅子上,“你这屋子虽然小了些,但干干净净的,也挺好,烧了炭盆,倒是比府衙里铺了地龙的屋子还暖和。”
“安西的屋子大抵如此,冬暖夏凉。”霍役简简单单道,垂着头,并不看苏明德夫妇二人。“夫人说还有些话要同我说说,不知是什么话。”
“其实也不是什么很庄重的话,首先便是让我们老爷亲口同你道一声不是。老爷,”苏夫人看向苏明德,使了个眼色,“好好给人家道个不是,瞅瞅你今天都做了什么。”
苏明德的脸色说不上是愉悦的,毕竟他是苏家之长,身份和霍役比起来,一个天一个地,让他给霍役道歉,简直是在敲打他的骄傲对脊梁骨。
但来之前他已经和苏夫人商量好,为了苏修远,为了整个苏家,这个歉,他必须得道。
于是,苏明德强忍着不悦,对霍役拱拱手:“昨夜我说了对你十分不敬的话,今早又在冲动之下对你动了手,实在是对不住。”
霍役听得脑袋嗡嗡响,对于苏明德这样的道歉,他并没有半点高兴或者得意,反而是极度的惶恐和不安。
“老爷言重了,是我有错在先,所以挨打挨骂,都是我该受的。”
“纵使你有错,我也不该对你动粗,当着孩子的面那般羞辱你,于情于理都是不对的,更何况犯错的也不是只有你一个,修远也得承担一半的过错,所以我的这个道歉,你还是受得起的。”
霍役嘴唇抖了抖:“那我便谢过老爷了。”
“嗯,”苏明德的脸色一下子好了不少,又问,“你身上的伤如何了?有没有去看大夫?”
“已经上了药了,并没有什么大碍,将养几天就好了。”
这时,苏夫人从怀里掏出几锭亮闪闪的银子,放在案桌上推给霍役,道:“这是我和老爷的赔礼,还望你能收下。”
“夫人,这我不能收…….”霍役忙将银子推回去。
苏夫人又推了回去:“你还是收下罢,纵使不用来给自己买药,给倩儿多买几身衣裳也是可以的。这么冷的天,可不能冻着了小孩子。更何况,今早还吓到了她,你若是不收下,我和老爷心里终究是过不去的。”
霍役犹豫了一阵,最终没有将银子推回去。
接着他道:“这些钱够安西普通人好几年的吃穿用度了,老爷夫人执意要我收下,想来也不单单只是想让我疗伤和给倩儿买衣服,所以还请老爷夫人直接说一说深夜来访的目的罢。”
苏夫人愣了愣,旋即意味深长地一笑:“看来这些年你真是长进了不少。既然你都直接问了,那我们也不兜兜转转地客气了。你也说了,这些年够安西普通百姓好几年的吃穿用度,而我们给了这么多,也是为了让你能安安心心过日子。”
霍役微微皱眉:“多谢夫人的好意,但……夫人的意思,莫不是为了让我不再接近少爷?”
苏夫人欣慰道:“正是这个意思。我和老爷不会再追究你之前为何会纠缠上修远,也不想再去思考你和修远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谁对谁错。我们想的,不过是你们今后不再相见,毕竟你也知道,修远是我们家的独子,健康平安地长大不容易。如不出意外,外放历练之期一到,他今后是会调回去任更好的官职的,若你继续和他纠缠不清,让别人知道他和一个男子有不清不白的关系,他今后的仕途可怎么办?难保这安西府衙的人不会说出去,对不对?而你也有个孩子,若是别的孩子以及他们的父母知道你成天纠缠修远,背地里怎么说你,怎么说倩儿?你天性是善的,你不忍心,害了修远,也害了倩儿罢?”
苏夫人的态度虽是很严肃,可因为江南女子生性温婉,所以哪怕是教训人,语气也是柔柔的,但即使如此,她的话也像一根根针,细细密密地扎入了霍役的耳和心。
“夫人的话,我明白了,今后我不会再纠缠少爷的,为了他,也为了倩儿……”
“这便是极好的了。”
“只是少爷那边怎么办?”
“这便是我们要说的最后一件要紧事了。”苏明德起身,走到霍役面前,从袖里摸出一封写好的书信,放到案桌上。
“老爷,我并不识字。”霍役说。
“我知道,所以我会将这上面写的内容念给你听,你听完后在上面画个押,就当你认同了。你放心,上面写什么我都如实念,不会骗你半句。”
霍役顷刻明白了苏明德的用意:“这是要给少爷看的么?”
“嗯。”
“好,那请老爷念罢。”
瓦片缝里的风呼呼啸啸,屋里的烛火摇摇晃晃,一盏茶的功夫,纸上的内容便被苏明德念完了。
“你同意这上面所写的内容么?”苏明德问。
“同意。”
“那便画个押罢。你家里有印泥么?我并没有带。”
“没有。”
“那…….”
“老爷不必费心,印泥想有即刻便有。”
霍役匆匆走入厨房,用刀子割开掌心,在纸上重重按了个血掌印。
第45章 ·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次日清晨,苏修远起得很早。
这一夜他睡得很不踏实,一会儿梦到自己被苏明德打,一会儿又梦到霍役被苏明德打;一会儿身在安西府衙,一会儿又回到了江南老家;一会儿看到十八岁的霍役背着行囊落寞地离开苏家,一会儿看到二十四岁的霍役拉着倩儿一身血污离开府衙。他喊啊叫啊哭啊闹啊追啊跑啊,可霍役就是决绝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