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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谱的是,云起看到这一脚踹过来的时候完全没有躲,腹部生受了这一脚,背部重重地撞上了防护栏。
观众席一片嘘声,谁也没想到这个阿云会被如此简单的一招打到。
阿刚含着牙套,含糊地大喊:
“贱种!我揍死你!”
阿刚的话像一支箭,直直穿透云起的耳膜,在他脑内翻天覆地,把脑浆搅成稀烂的一坨。正面的踹脚与恶毒的话语结合,成了一个秘密钥匙,轰然砸开了云起的头骨,零碎的画面走马灯一般在眼前高速盘旋,某个男人恶毒的话语、狠命地殴打,碎成无数玻璃渣,飞射进他的脑海,让他抱着头痛不欲生。
“糟了!”老板见状,“噌”地站了起来。他最怕的就是云起现在这个状态!
云起背靠着栏杆,抱着脑袋,痛苦地缩成一团,好像一个被人类殴打的猫,毫无还手之力。阿刚趁机上去狠跺两脚,将他的小臂踹的青紫。他心里痛快极了,终于找回了面子,教练买到的消息果然不错,这人有心理创伤,只要用刚才的方式打他骂他,就能诱使他发疯。在擂台上,一个发疯的、毫无节奏与战术的对手,只会被对方揍个半死。
云起挨了几脚之后,突然从地上弹跳起来,抱住阿刚的双腿往前就是一扑。阿刚没防备,被他咣当一下抱摔在地,想要挣脱,两条腿却被云起抱得死死地,他只得用腰腹力量抬起头,用拳头用力击打云起的脑袋。
云起好像不知道疼,松开手骑到阿刚身上对着他的脸就是一连串左右勾拳,用力之狠切,似乎是下了决心要杀死身下之人。一场精彩的格斗比赛沦为了毫无章法的斗殴。此刻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对某个人的恐惧与憎恨像荆棘一样扎满了他的神经。他的本能告诉他,必须用尽全力,才能逃出生天。反抗本身只是为了自身的安全,但此刻的云起感受到了暴力分泌的多巴胺,使他的大脑充血振奋,像磕了药一样疯狂,海啸一般的快感将他淹没,他甚至笑着将拳头一下又一下挥到那人脸上,感受骨骼组织对冲带来的脆响。迸射出的血迹溅到他的脸上,索命的恶鬼也不会在杀人的时候笑得像他这般开怀。
阿刚后悔不迭。
在云起答应来参加这场格斗之前,救助站的资金已经再一次见底。之前曲鸣玉捐赠的十万块钱,有一大半用于偿还宠物医院的债务,一小部分补发了纪文正的工资,剩下的全都买了猫粮猫砂。养猫费钱,养病猫更费钱,养一群病猫,那简直就是吞金流沙、源源不断了。救助站运营费用过高,打黑拳来钱又快又多,但这并不是他来这里的理由。但凡他出去送个外卖或者快递,赚一份辛苦但合法的钱,也不会让猫咪真的饿死。
真正的原因在于云起本身,这是他隐藏多年的秘密:他有着不可控的暴力倾向,一旦爆发便有毁天灭地的冲动,他的大脑不再受指挥,完全沦为暴怒的奴隶,见过的人都要为之胆颤。云起告诉自己,堵不如疏,如果自己不去打拳,可能在平日生活中就控制不住自己。其实他只是为自己对暴力的渴望找借口。在黑拳场上,他能展现出另一个真实的自我,将平时积攒的所有不愉快,当做毒一样从伤口里释放出去,就像挤出伤口里的脓血,留下还算正常的组织。之后,人们见到的,又是一个爱说爱笑、有点过分活泼的、善良的云起。
阿刚成功地勾出了云起的绝对暴力,他尚未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云起骑在身下挨了结结实实的几拳。但他到底不是吃素的,双腿向上抬起,两脚夹住云起的脖子,用力一拧,用一个锁技将他压在地上,双手抱住云起的双腿,用脚奋力挤压他的气管,时间稍长一点就能把他喉管挤碎。
“他妈的,我让他不要莽不要莽,保持理智有这么难吗?妈的,这次遇到硬茬了吧!”老板气得将酒瓶摔碎在地上,“打死你也活该!”
观众们更是嘘声一片,他们看不懂场上这风雨突变的局势了。不过买阿刚赢的人重新振奋起来,看到胜利就在眼前,对自己砸进去的钱反而有种失而复得的惊喜。他们大吼:“打死他!打死他!压爆他的脖子!”一边张牙舞爪,想着今晚要是能看见死人,那票就值翻了,他们在之后一年内的酒局上都能把这一场比赛当做吹牛的谈资。
云起被锁住脖子,无法呼吸,脸已经憋成了红色。但是他的表情没有一丝痛苦,双手抓住阿刚的脚脖子向两边掰,想突破阿刚的锁技。然而阿刚的肌肉力量显然要比云起强得多,云起青筋暴起,汗珠从身上滚落,二人强撑了漫长两分钟仍旧不分伯仲。如果一开始云起还能凭借他的暴力冲动和阿刚比力量比成平手,那么接下来就是两人耐力的消耗战,谁最先脱力,谁就输了。
云起小幅度地蹬动自己的双脚,一脚一脚踹在阿刚脸上。但这样他的双手力量就会减弱,无法全力掰开阿刚的脚,使得脖颈上的挤压感更重。阿刚任由他踹自己,将力量集中在脚上,不挤碎他的脖子不罢休。
虽然云起比阿刚瘦的多,但之前的比赛中他已经多次击中阿刚的头部,他估计已经有了轻微的脑震荡。云起小幅度的蹬脚虽然杀伤力不高,但是不断累积,终于还是阿刚先脑子一晕,手脚的力量骤然减小,云起趁机从他身下爬了起来。
阿刚也摇摇晃晃地爬起来,云起刚想一个高鞭腿踢他,却见到本还能站起来的阿刚骤然直直向后倒去,砰地摔出一声巨响。
裁判上前数秒,这次阿刚没能站起来。
观众们轰动了,高呼着“阿云哥”,狂乱地挥舞自己的全身,将手里的瓜子撒到别人的头上,有人甚至当场脱裤子打起了飞机,周围人见怪不怪,这里什么变态都有,什么变态都能容纳。
老板冷哼一声,心里这才舒服点,心想:“妈的,得亏让那鬼佬吃了药,要不然今晚不一定亏成什么样。”
而台上被裁判举起左臂的云起刚刚恢复理智,喘着粗气站在聚光灯下,汗水从他的喉结、胸口、腰腹上缓缓滑下,血迹如今也成了攀附在他身上的水蛭,随着胸口的起伏兴奋地钻洞吸血。
可云起表情呆滞,好像刚才历经生死的并不是他。
第十三章
云起跌跌撞撞地回到家,累得倒头就睡。连猫在他头上蹦迪都没能吵醒他。第二天醒来已是下午一点,他浑身酸痛,脖子两侧、后背和手臂,都有不同程度的青紫。但是今天是清明节,他再累再痛,也得爬起来去给张桂金女士烧点纸钱。
云起坐在床上发呆,身上还盖着珊瑚绒被子。他回想起昨夜的恶斗,痛苦地捂住脸。他不想承认那个在台上笑着杀人的人是他。那好像是另一个灵魂,侵占了云起的身体,时不时就冲出来破坏一切,像一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