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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他,问了他一个问题。
“大哥,我能接受你的资助吗?”
是询问,而不是拒绝。这样的郝立冬,出乎连政意外,那双眼睛里有真诚有信赖。他反问郝立冬:“为什么不能?”
接着又道:“我资助过很多人,也有情况和你类似的家庭,别想太多。”
郝立冬豁然开朗,说:“你之前说,这次过后,不希望我跟你们家有牵扯,我接受你的资助,就牵扯不清了,会不会给你添麻烦啊?”
“不会,”连政强调,“在南城情况特殊,之后我会定期往你账户里打钱,检查和治疗的结果你定期回个短信,遇上难处也可以找我,到你完全康复,资助关系会结束。”
“好,”郝立冬用力点头,“谢谢大哥!”
“走吧。”
“嗯!”
最终没能敌过诱惑,郝立冬又不停地安慰自己,有些有钱人钱多没处花,不就喜欢做公益吗?什么放生乌龟改命,山区里捐赠希望小学,给落后的农村出资修路,海了去了。
自己只是其中一员,何况……
他看着走在前头带路的连政,无意识地笑了一下,忍不住心想:何况这是你亲哥,一个爹生的,花点就花点吧,不碍事。
郝立冬想得简单,以为疤痕修复跟脑门上缝针一样,是个门诊小手术,结果医生检查完后的一番话,给他吓得不轻。
唇裂术后的疤痕,居然分什么白唇红唇,两个位置的修复手法还不一样。他听不懂专业术语,几乎都是连政在和医生交流,什么从上唇设计切口,从原疤痕入路,要切除他最明显的那道疤,对他皮下组织进行什么乱七八糟的分离、松解、再重叠缝合什么,恢复什么肌肉张力带,什么人中什么再造,总之糊里糊涂。
因为连接疤痕的唇峰存在下沉,与另一边不对称,医生又说了一堆他听不明白的治疗方案,是针对红唇的,光“推进”、“插入”、“切除”等字眼,就已经非常吓人,他听得害怕,只想赶紧走人,不治了。
医生最后说的话,更加确定了郝立冬的想法。
医生说,即便是二期修复,也会留下一定程度的手术疤痕,只能通过术后其他手段尽量预防瘢痕,术后护理绝不能大意,必须积极配合,尤其拆线后的两三个月内,最为关键。
“行,定一下手术时间——”话没说完,连政搭在椅子扶手上的胳膊突然被轻轻推了一下,他转头,郝立冬眼巴巴地望着他,用口型对他说了三个字。
说的什么,他没注意,只注意到不对称的唇峰和疤痕。忽略残缺的嘴唇,郝立冬长得挺眉清目秀,没了初见时的邋遢和憔悴,他收拾得干干净净,耐看不少。
“我这儿还有两台手术,下周应该能尽快安排。术前呢,还得做一个全面检查。”医生说。
不能约啊!郝立冬急中生智:“大哥,我想上厕所,你能带我去不?”
“要去厕所啊,”医生并未察觉异样,好心给他指路,“出门往右走到底就是洗手间了,外面有护士,我让她带你过去。”
“我带他去吧。”连政道。
正规私立医院就是不一样,后诊大厅也坐着不少人,郝立冬不好意思在人前商量,只能和连政去洗手间。连政以为郝立冬有话要说,走到男厕门口也没见对方吭声,还真就只是让他陪着上厕所,哪知这小子又不肯进去,一脸为难地看着他,说不想做了。
“大哥,我考虑清楚了,”郝立冬既要上班又要照顾母亲,没时间顾及自己的事,他不指望连政能懂,“做了还是会留疤,还得配合护理那么长时间,太麻烦了,所以算了,不做了。谢谢你愿意资助我。正好饭点了,一块吃个中饭吧?我请客。”
“医生怎么说的,没带耳朵听?”但凡郝立冬因为其他理由改变主意,连政都不至于生气,浪费口舌和医生交谈那么久,郝立冬一句“太麻烦”,倒说得轻巧。
“……”大哥是生气了吗?
“我再问一遍,手术做不做。”
怕惹连政不高兴,郝立冬忙解释说:“我现在没时间做,这个,这个能往后延吗?明年再做行不?我要照顾我妈,还要上班,没有时间搞这些小事,万一术后没恢复好,就白做了。还有……还有男科那个毛病,其实我刚才也想了,想等明年再说。”
他想问连政,能不能明年再资助他,可问不出口。
连政没有烟瘾,烦的时候才会抽上两根,这几天明显抽得有些多,他知道自己这阵子的状态不太好,情绪易怒易躁,无法保持一贯的风度。
跟一个小了十岁的小年轻在厕所门口掰扯,是他的不对了,管太宽,郝立冬做不做手术与他无关,他尊重对方的意愿。
“自己决定好就行。”
郝立冬偷摸观察了下连政的脸色,和平常一样冷淡,看不出一点情绪。见连政转身要走,他心里没底,跟上去讨好道:“大哥,你们北方人是不是挺爱吃火锅的?要不咱们去吃火锅啊?”
“吃饭我会安排。”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医院,间隔着两米远。郝立冬几乎可以肯定连政不高兴了,他嘴笨不会说话,不知道该怎么缓解这不尴不尬的气氛,请客不管用,道歉能管用吗?
“大哥!”
连政停下脚步:“什么事儿?”
“南城的海特别漂亮,那儿还有一条有名的风情街,老能碰见外国游客,挺有意思的,”郝立冬笑着邀请连政,“你也待不了两天,以后有没有机会过来都不知道,我带你去海边玩吧。”
郝立冬知恩图报,连政心里清楚,但南城的海对他来说没什么意思,并且会令他忆起一些不愉快的往事。他没忘记十二年前的暑假,辛远在海边是怎么拒绝他的,如今已删除联系,他没兴趣故地重游。
所以面对郝立冬的热情邀请,他拒绝道:“我还有工作要处理,不是着急回去上班么?我送你过去。”
“哦哦,不好意思,我忘了你还有事。那,那大哥你去忙吧,我自己坐公交回去,今天真是麻烦你了,谢谢啊。”说罢,郝立冬加快步伐开溜,等走出十几米远才回头看了眼,连政背对他,往停车场方向去了,耳边举着手机,正在通电话。
大哥电话真多啊,还好没让他送。
回到家,屋里静悄悄的,刘婶也不在。郝立冬习惯先去母亲那屋看看情况,轻手轻脚地推开门后,发现空无一人。中午正是最热的时候,母亲从不会出屋,他跑去隔壁刘婶家,这才得知母亲上午就被生母接走了。
“你妈天天闷在屋里头,出去散散心,对身体也好。”刘婶作为知情者,实打实地心疼郝立冬,劝他好好歇一歇,别不放心。
绝不是散步那么简单,郝立冬怎么能放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