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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员贪污赈灾款,欺压灾民,请您为那些枉死的百姓们做主啊。”
见此人真的是要告胡钊壁,孟松洵不禁剑眉深蹙。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叫“陈伍”的男人稍稍控制住自己激动的情绪,娓娓道:“回大人,草民原住在槿陵城外的一个小村庄里,几个月前,因着大旱久不下雨,庄稼枯死在地,颗粒无收。不少百姓眼看着便要饿死之际,官府终于开仓放粮,我们本以为有了希望,不想沉甸甸的米袋分到手,打开一瞧哪里是什么米粮,根本就是黄沙呀!”
孟松洵和贺颂闻言对视一眼,惧是面露惊诧,紧接着就听那陈伍继续道:“我们村子里的人拿着那些黄沙去同官府讨要说法,不想却被以聚众造反,造谣生事为名被官府的人活活用棍棒殴打致死……其中便有草民的儿子……”
陈伍的声儿愈发哽咽起来,他用双手紧紧攥住自己的衣衫,像是在努力强忍着痛苦,“那之后人心惶惶,谁也不敢再提及官府用黄沙充当米粮一事,为了活下来,草民不得已带着一家老小北上逃荒,可一路上草民的妻子,儿媳还有两个孙儿悉数饿死病死,到最后便只剩下了草民一人……”
他廖廖两句带过这几个月来的经历,背后却是曾经鲜活的五条人命。
“草民如今家破人亡,已什么都没有了。”陈伍语气中的悲痛逐渐化为一种决绝,他抬眸定定地看着孟松洵,“但草民就算拼了这条命不要,也要替那些因着贪官而无辜惨死的人讨一个公道。”
说罢,陈伍跪伏在地,重重磕了两个头。
纵然此人语气悲怆,经历凄惨令人心生同情,但孟松洵不可能轻易听信他一面之词。
他抿了抿唇道:“陈伍,你手上可有什么证据?”
“有,草民有!”陈伍手忙脚乱地在怀中摸索了片刻,旋即掏出一个被粗布包裹地严严实实的东西递给了孟松洵。
孟松洵接开粗布,其内是两本书册,他随意翻了翻,却是骤然一惊,因此物不是旁的,正是详细记载了那些赈灾款去向的账簿与名册。
他不由得垂首深深看了那陈伍一眼。
一个寻常百姓,到底是怎么得到如此绝密之物的。
“此物你是从何而来?”孟松洵沉声问道。
“这是一位年轻的大人交给草民的。”陈伍老老实实答道,“他告诉草民,只消带着这些东西,去大理寺找大理寺卿,他一定能帮草民替那些冤死的百姓们讨回公道。”
“年轻的大人?”孟松洵疑惑地蹙了蹙眉,“他叫什么名字,生得是何模样?”
“那位大人看起来不到三十,高高的,模样生得也俊,但草民不知他叫什么。”陈伍道,“草民的妻子死后,草民本也快不行了,可草□□气好,恰好遇上太子殿下南下处理灾情,便侥幸活了下来。但草民想起自己惨死的亲人们,内心不甘,欲向太子殿下告状,那位大人却暗中拦下了草民,说若草民不想死,便安分一些,待风头一过,再寻机会也不迟。草民听了他的话,一路北上往京城而来,半个月前,在途中收到了那位大人交给草民的东西和让草民带着这些东西来寻您的口信,这才来到了大理寺……”
太子身边年轻的官员……
孟松洵垂眸思索起来,须臾,脑中赫然闪过一张脸。
难道是他?
第75章
贺颂看着跪在地上的陈伍, 颇有些不知所措,“侯爷,如今该如何是好?”
孟松洵薄唇抿紧, 思索片刻道:“此事耽误不得, 唯恐夜长梦多,生出枝节来,本侯需即刻进宫面见陛下。”
他叮嘱道:“贺颂,好生保护此人。”
这人是重要的证人,决不能出什么闪失。
贺颂会意应声:“是,侯爷。”
孟松洵垂首看了眼手上的“证据”, 将它揣入怀中, 快步出了大理寺,纵马往皇宫的方向而去。
及至乾华宫, 意图面见天弘帝,却被大太监孟郝拦了下来,那厢笑眯眯道:“武安侯,陛下身子不适, 正在殿内休息呢, 您若有事, 明日再来吧。”
孟松洵可等不到明日, “本侯确有有事启奏陛下, 耽搁不得, 还望孟总管能帮忙通禀一声, 本侯感激不尽。”
孟郝闻言露出几分难色, “这……倒也不是奴才不肯通禀, 只是陛下他……”
不知该如何解释之际, 孟郝偶一抬眸, 便见一人缓缓而来,他忙上前相迎:“皇后娘娘,您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皇后朱氏,她披着一件银红织锦羽缎斗篷,面色稍显不佳,她自身后宫婢手中接过食案道:“本宫来给陛下送汤,陛下可在里头?”
“在里头呢,您进去吧。”孟郝恭恭敬敬道。
朱氏颔首,旋即深深看了眼垂首向她施礼的孟松洵,但并未说什么,只径直入了殿内。
见孟松洵抬起头,盯着朱氏入内的背影瞧,孟郝尴尬一笑,劝道:“侯爷,这皇后娘娘奴才也不能拦着,可您,奴才是真的无能为力。您今日还是回去吧,明日再来。再说,就算您今日勉强见到了陛下,但惹了陛下不喜,这事儿也不一定办得成啊……”
孟郝说得并非没有道理,天弘帝阴晴不定,选择在他不悦之时禀告此事,不是什么好时机。
正当孟松洵考虑是否要离开之际,却见乾华殿的门被推开,朱氏袅袅自里头迈出,看向孟松洵:“武安侯,陛下召你进去呢。”
孟松洵稍愣了一下,忙拱手道:“臣多谢皇后娘娘。”
朱氏微一颔首,并未说什么,只将手中的食案递给了宫婢。
伸手的一刻,那宽松的衣袂滑落,一瞬间,孟松洵瞥见皇后朱氏纤细的手腕上缠着一圈白布条,像是受了什么伤。
他剑眉蹙了蹙,但到底没时间细思,阔步入了乾华殿内。
一入殿,一股浓烈的香气扑面而来,烟雾缭绕的内殿中,天弘帝面色苍白,形容枯槁,正斜卧在床榻上,闭目养神。
“臣参加陛下。”
听见孟松洵的声儿,天弘帝这才懒懒抬眼,“武安侯要见朕,可是有要事要禀?”
“是。”孟松洵并不直接道出陈伍之事,只道,“臣手上有一物,欲呈予陛下览阅。”
天弘帝闻言瞥了孟郝一眼,孟郝会意,两手取过孟松洵自怀中掏出的书册,恭敬地呈送入内。
天弘帝随意翻了翻,然细看之下,原慵懒的神色退去,很快化为欲隐隐喷薄而出的怒意,他咬牙切齿道:“武安侯,此为何物!”
孟松洵不疾不徐地答:“回陛下,今日,有一来自槿陵的百姓来寻微臣,欲状告胡钊壁胡大人及其下官员贪污赈灾款,欺压无辜百姓,这便是他手上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