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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觉得自己虽然不喜欢他,但也不想看他这样丧了命。
她深深吐了口气,在心里轻声安慰自己不必多想。
过了会儿,她用手帕帮他擦了擦唇角的血,顺便将他的脸擦得干干净净。
没多久,就到了侯府门口。
姜云岁觉得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可是裴闻抓着她的手死活就是不松开,她不得已只能跟着进了屋子。
大夫小心翼翼请她将裴闻的上衣脱了。
姜云岁也不是没有和他坦诚相待,可要她做这种事情她总是会觉得不好意思,面对大夫的目光,她无奈叹了叹气,片刻之后,闷声不吭帮他解开了上衣。
伤口触目惊心。
血肉翻覆。
姜云岁不小心瞥见一眼只觉得恶心,今晚她怕是连个好觉都睡不成了。
大夫先在伤口四周撒了止血的药粉。
屋子里丫鬟们进进出出,打好了热水,准备好了纱布。
姜云岁跪坐在床边,什么都不用做,也什么忙都不用帮。
如果不是裴闻硬抓着她不放,她兴许都回自己的屋子睡觉了,她实在累了。
姜云岁这个时候裴闻先前对她说的话,有几回她把他气得狠了,他倒是咬牙切齿的说过几次,将来就算他先死也要拉她陪葬。
他如今昏迷不醒也不肯放过她,想来当时说的是真心话。
大夫拔出了裴闻胸前的箭头,之后又给敷上伤药包扎好了纱布,躺在床上的人脸色看起来越来越白。
姜云岁望着他毫无气色的脸庞,总觉得他似乎活不成了。
兴许会死。
裴闻死了,对她是解脱吗?
姜云岁也回答不了自己,她只知道她不愿意看见他就这么死了。
大夫起身,似乎就要出去。
姜云岁抿了抿唇,忽然间开了口,声音轻轻地,“他中毒了。”
不解毒,是会死的。
大夫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回过身来解释道,他正是要去拿解毒的方子。
幸而毒性不深,也不是多刁钻的毒。
尚且能治,若是什么见都没见过的毒,今日可真的就悬了。
姜云岁听完默了许久,她问:“就是说他不会死了?”
大夫想了想,“世子暂无性命之忧。”
姜云岁垂眸,轻声细语好像在和自己说:“那就好。”
她慢慢趴在床边,枕着他的胳膊,闭上眼睛想休息会儿却又睡不着,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睡不着。
于是她只得把这件事怪罪到床上这个昏迷不醒的人身上,她说:“裴闻。”
自然是无人应她。
好在她也不在意。
“你这样我睡不好,你记得快点松开我,我想去床上睡。”姜云岁也不知道她说的话他能不能听得见,她就是想要抱怨,她也确实难受,“趴着睡觉腰酸腿疼,胳膊还发麻,我讨厌你这样。”
大夫听着世子妃说的话,额头上冒起冷汗,未免会觉得世子妃看着性情柔软,没想到是铁石心肠。
世子人都这样了,听说还是为她挡了一箭。
她连陪都不情愿陪在他身边,甚至觉得这样枕在床边休息不舒服。
不过纵使看不过眼,他也不能说什么,只得老老实实去厨房煮药。
侯夫人听闻儿子受了重伤,匆匆赶来探望。
见他昏睡不醒,眼睛也红了一圈。
前几年,他随着他舅舅在邺城同匈奴打仗时,也经常受伤,还总是瞒着家里人,报喜不报忧,从不说自己受了多少伤。
亲生的儿子,她又怎么可能不心疼?
姜云岁看着侯夫人兀自掉着眼泪,有些笨拙的安慰道:“母亲,大夫说他不会死的。”
侯夫人对上她那双圆圆的、干净的、不然纤尘的双眸,心里愈发酸涩,岁岁显然还不知情爱是怎么回事。
便是裴闻今日真的死了,她至多掉两滴眼泪,过个几天就要将他忘记了。伤心都伤心不了两日。
姜云岁回来的路上确实紧张不安,可听见大夫说裴闻没有性命之虞时,那些压在她心头的重担,好像片刻间全都没了。
既然他不会死,她为何还要担心呢?
侯夫人忍着泪,便是岁岁这辈子都不知道怎么样才算喜欢一个人。也都是裴闻自作自受,是他活该。
“我就是…有些难受。”侯夫人吸了吸鼻子,‘你在这儿多陪陪他,我去厨房看看药煎的如何了。“
姜云岁不想睡在这儿,她不舒服。
她又试着掰开他的手指,还是没能挣开。
几次下来,她便也放弃了。
姜云岁趴在他身边迷迷糊糊睡着了,她这样睡得也不好,很快就又醒了,丫鬟端着煎好的药进屋。
姜云岁喂他吃了药,她的耐心很好,一点点慢慢喂了进去。
喂完了药,姜云岁竟然能慢慢掰开他的手指头,她总算得救了。
看着自己被掐红了的手。
姜云岁心想他的力气是真的很大,也难怪先前她会受不了了,总觉得自己快要被撞得散架了。
以前都说他是斯文儒雅的读书人。
可这个力气一点儿都不斯文。
姜云岁从屋子里出来就被周述拦住,“世子妃要去哪儿?”
她还是很困,早晨被吓到了还惊魂未定,对周述就有几分不耐:“我要回我自己的屋子里休息。”
周述望着她,“世子还没醒。”
姜云岁点点头,她知道啊。
她说:“可是他迟早会醒的啊。”
周述久久没有说话。
他本就不善言辞,当下更不知道能说什么。
世子妃好似并不担忧,脸上也没有几分心疼。
若没有人提醒,她兴许都想不起来还在床上躺着的那个人,是为她挡了一箭,才身受重伤、昏迷不醒。
周述跟在裴闻身边多年,一直以为他的主子是这世上最冷酷无情的人,原来并不是如此,这世上明明就是软刀子更加伤人。
周述让出了路,姜云岁便回听澜院休息去了。
她还没想明白谁要来杀她,今早那些人好像是冲着她来的,似乎都没有料到裴闻会追上来。
可惜那些人都死了。
不然还能撬出一些消息。
—
裴闻昏迷了整整三日。
期间灌了无数汤药,几回命悬一线才被救了回来。
姜云岁那日从大夫口中得知他不会丧命就没再过问。
直到宜春来和他说裴闻醒了,她才知道他醒了过来。
裴闻醒来时,脑袋还很昏沉,那些浑浑噩噩的梦这几日也没有放过他,他在梦里过完了一生又一生。
醒来之后,整个人疲倦不已。
他睁开眼睛,强撑着身体坐起来,屋子里点了几盏灯,并不是很亮。
满屋子都是难闻的药味,他的目光看了一圈,空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