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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部。
他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又将那枚已经推进了中指的戒指,重新取了出来,戴在了盛熙阳的无名指上。
紧跟着,盛霭也想把自己手上的那枚戒指,戴在无名指上。
但他发现那枚戒指取不下来了。
就像是跟中指长在了一起一样,怎么取都取不下来。
又是一枚炸弹落在了两人不远处。
这一次已经离得很近了,烟尘扑面而来,一些被炸飞的碎石也撞了过来。
盛霭最后放弃了取那枚戒指,再次尝试把盛熙阳从废墟里抱出来。
但他没能成功。
趁着炸弹没有再落下,有人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拽住了盛霭,“快走!这里很危险!”
那人把盛霭拽出了很远很远。
而就在下一刻,一枚炸弹落在了刚才盛霭所在地方。
盛霭死死看着那个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眼镜弄丢了,导致眼前一片模糊。
可就算戴着眼镜,他也什么都看不见。
滚烫的泪水滑落脸庞。
盛霭想挣脱拽着他的人,但已经没有了力气,只有声音还能发出来,哑得要命:“让我再看他一眼……”
烟尘散去后,废墟旁的建筑也彻底坍塌,许多石块落了下来,终于将盛熙阳彻彻底底地埋葬了那下面。
作者有话要说:
我听说,双死也是HE……(等一下!回来!不是双死!)
第73章 是个疯子
这场雨似乎下了很久。
盛霭回到汕头后,有人告诉他,南京已经沦陷,回不去了,广州也几乎沦陷,可能等广州沦陷后,接下来就是汕头沦陷。
一切都太快了,仿佛一夜之间,到处都沦为废墟。
盛霭想回南京,也回不去。他知道盛熙阳住的地方,因为他曾经站在远处的巷子里,看过那个屋子里点着的灯,也曾遥遥看过盛熙阳点着灯在窗前写作的样子。
当初盛霭出事,还在医院的时候,姜秘书跟盛霭转达过盛熙阳的话。
但盛霭最后也没能给盛熙阳收尸。
他只来得及给盛熙阳戴上戒指,甚至来不及再多牵一牵他的手。
六年时间像梦幻泡影一样,被炸弹轰得粉碎,什么都不剩。
那么一个温暖的孩子,一个爱笑的孩子,害羞的时候会脸红,还会唱好听的戏曲,死的时候却被埋葬在冰冷的石块与雨水中。
可这世上,还有多少人,多少和盛熙阳一样的,或年轻或年迈的生命,就这样消逝了。
桌前点着一盏油灯,盛霭坐在桌前,花了很长时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集中精神工作,才慢慢摘了眼镜,用手抵着滚烫的眼睛。
紧紧闭上眼的瞬间,六年前的一切都在眼前闪过,像电影一样。
广州的炮火声还在延续。
在广州沦陷后,汕头很快也沦陷了。
盛霭跟随军队离开汕头,后来又辗转去了很多地方。
他去过延安,也去过重庆,只要哪里有需要,他就会去,但是总是居无定所,四处流离。
又这样过了将近六年。
1945年8月15日,日本投降。
1945年9月9日,南京举行了中国战区受降大典。
1946年的春天,盛霭回到了南京。
战后的南京在慢慢恢复,但依然难掩战争留下了痕迹。盛霭来到盛熙阳之前住的居民区,那里已经重建,曾经的样子已经看不出来了。
盛霭又去了盛公馆。
盛公馆倒是没有在战争中化为废墟,只是外墙破败不堪。当年盛明他们搬走的时候,也把值钱的东西都带走了,留下来的不过是一座空房子。
盛霭在盛公馆外站了很久、很久,最后他转身离开。
这一年的春天,潮湿又漫长。
街上又有了卖花的小女孩,只不过不是当初那个了。
盛霭看着那个卖花的小女孩,忍不住想起了赵阳。
不知道赵阳如今是否还活着,在上海的时候,赵阳把物资成功送到以后,还跟了盛霭一段时间。后来赵阳说,他想带着妹妹去安全的地方,之后便没有了联系。
在这场灾难般的战争中活下来,是很不容易的事情。
盛霭一度以为自己会死在任何一个角落,死在某个炮火之中,可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能等到战争短暂结束的这一天,重新在这个春天回到南京。
盛霭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无意一瞥,瞥见了街上贴着一张寻人启事。
他看见寻人启事,就想到自己当年找弟弟的样子。
当时满大街都贴满了寻人启事,都是盛霭贴的,他那个时候才十几岁,一心盼着和弟弟重逢,还在码头上坐着。
后来虽然没把弟弟找回来,但阴差阳错,又认了一个弟弟。
一个会甜甜叫他“哥哥”的弟弟。
一个会给他买花,会给他折千纸鹤的弟弟。
盛霭走向那张寻人启事。
他看见上面的照片,半晌,怔住了。
寻人启事上面的照片贴的是他。
是盛霭本人。
那张照片是盛霭曾经在相馆里拍好洗出来以后,寄给远在英国的盛熙阳的。
可现在,这张照片却出现在了寻人启事上。
盛霭的手有些颤抖地把寻人启事撕了下来,眼神颤着都没法读清楚上面的字。
是盛熙阳吗……
他一字一句读完以后,发现这张寻人启事是报社发的。
报社说,希望帮一位故人寻找到上面的人。
盛霭怔了很久。
他觉得这个肯定跟盛熙阳有关系,再看了看上面的联系人和地址,就在南京的一家报社。
盛霭拿着寻人启事就去找了那个报社。
见到了报社的老板,报社的老板却呆了很久。
他看着照片,又看了看眼前的盛霭。
盛霭道:“我……受过伤。”
报社的老板也懂,而且他这个寻人启事,找到了也不是给对方钱,所以应该没人拿这个来骗人。
他带着盛霭往里走,“之前给我们报社一直投稿的一个孩子,二十来岁,他文章写得很好,还愿意跑到前线去,我跟他见过几次面。”
盛霭听着,心脏一点点被攥紧,“现在还有见面吗?”
“哪有……”老板叹了一口气,“六七年没见过了,我是抗战结束后才搬回来南京的。”
盛霭没有说话。
老板把盛霭带到了办公室,“是这样,六七年前,他要离开南京的时候,特地找到我,让我帮忙保管他的这些东西,说如果他能回来,一定会来找我取,如果他没回来,就让我发个寻人启事,把这些东西交给照片上的人。”
“盛先生,是吧?”老板看了一眼照片背后的名字,突然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但又一时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