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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了你,兰津。”傅舟延顿了顿,轮廓深刻的英俊面孔在明暗闪烁的火光中更加惹人注目,郁兰津看见那些耀眼的光点在他浓密的睫毛末端跳跃,“你是我的意外之喜。”
郁兰津想过无数种和傅舟延的结局,两年或者三年,傅舟延一定会离开这里,自己和村子不过是尘封起来的一页纸,没有一条路通往永远;他不会遗憾,但肯定会伤心——不过这不算什么。
而此刻终点仿若触手可及,他却好像被灯火燎了翅膀的飞蛾,不敢再动了。
“傅老师,你真的很好,”郁兰津脸上浮起如同女孩般的绯红,“不需要任何附丽,本来就是很多人的理想了。”
傅舟延想问,那我也是你的理想吗?可到底觉得这话太酸,便也不说了。
远处的村民往火堆里泼下水,那灼热的烈火霎时熄灭,只“呲——”地留下一声不甘的轻响,原来这夜已在不知不觉中落下了帷幕。
此后几天郁兰津便常常来找傅舟延玩,倒也不见得是在玩,不过是郁兰津给傅舟延带一本爷爷的书,或是傅舟延叫郁兰津来看新奇玩意儿,两个人坐在窗前聊聊天,光阴就随着阳光在桌面上的移动而跟着溜走了。
时至八月,正是夏天最热的时候。山里的桃子毛茸茸地挂了满树梢,青皮儿下是粉白颜色,抓在手里啃,甜蜜的汁液会顺着小臂流到手肘。
这天郁兰津来找傅舟延,往裤兜里各塞了一个桃子,跑着下山时,那两个桃子便沉甸甸地在包里扑通直跳。
郁明德没办法,站在田坎上看郁兰津飞起来的发梢,也只能沉沉地呼出一口气。
快到时郁兰津慢下脚步,缓缓地喘着气,才走去傅舟延的小房子,看见他的白衬衫和床单在屋外晾了一排,被风吹得鼓起来,像洁白的大鸟翅膀。
他小心地穿过这些衣物,肥皂和太阳的气息氤氲在一起,让郁兰津晕晕的,开始回想傅舟延的味道。
傅舟延的晾衣绳很高,连同衣服也挂得高,郁兰津被遮挡了视线,索性低着头走,就这么看见隔壁出现的一双黑色的布鞋。
——他和傅舟延正隔着一张床单而立。
郁兰津抬起目光看见傅舟延的手指在绳子上轻跃,皱在一起的布料便很快归于整洁。
他向来无法拒绝傅舟延的手指:骨节匀称而坚硬,仿佛带有拨弄乐器的天分。
心动之下,郁兰津来不及细想,矮下身子掀开床单便钻了过去,像是从天而降一般落在了傅舟延怀里。
傅舟延倒被他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待瞧清楚来人时很松了口气般地笑了,眼尾也有细细的纹路。
郁兰津也笑,一张越来越挑不出任何瑕疵的脸像被漾开的春水,风情和纯真一同在人间上演,又很甜地叫人:“傅老师。”
傅舟延只觉得浑身都重新活过来似的,他收起了笑意,靠近了些,微微低下头去看郁兰津白皙的脸颊浮着一层淡色的红,看到他闭上眼,仰起下巴,睫毛轻颤。
夏天的风掠过,头发拂得额头痒痒的,温热的呼吸扑在彼此的脸上。
郁兰津手心潮潮地抓着短裤,心也是湿淋淋的。他紧张得呼吸都放轻了,单薄的胸膛却怎么也压抑不住心跳,如同怀春的豆蔻少女期待情人一样,期待着傅舟延的一个吻,却只听见对方低低的一声笑。
“小狗,你还没答应我,怎么好接吻?”
郁兰津的脸全红了,倏然睁开眼又不敢看傅舟延,只好转移着视线,羞怯地嘟囔:“我才不是小狗。”
傅舟延也不说什么,提起之前装衣服的木桶顾自就往屋子里走,快到门口时发现郁兰津没跟上来,就回过头等他:“进来吧。”
郁兰津应了一声,刚一走进门就被傅舟延递了个木头盒子过来,他摸索着打开,嘴里问:“傅老师,这是什么呀?”
“八音盒。”傅舟延此时又走到了里间,传来乒乒乓乓的声响,“发条在后边儿。”
郁兰津听了,小小地拧了一下那块铁片,叮叮咚咚的音乐就流淌出来。他心里欢喜,语气也轻快,边往里走边说道:“老师,你在收拾东西吗,要不要我帮忙?”
傅舟延爷爷的生日快到了,八十大寿,前天电话打到村上,叫傅舟延快些回去,爷爷想他想得紧。
他只觉得是暂别,便没对谁提起,昨天就联系好了渡船和车辆送自己到镇上,今日下午就能搭班车去省城火车站了。
可正是因为不知情,郁兰津才慌了阵脚,他看见傅舟延正蹲着整理行李,被好久不见的那口大皮箱填满了脑子,也没注意傅舟延的日常用具仍摆得好好的,竟以为这就是最后一面。
他向来擅长掩藏情绪,默不作声地走过来,半跪在傅舟延身旁给他叠衣服,裤兜里的那两颗毛桃硌得他肋骨疼。
一件又一件的白衬衫,他用手指仔细把领口都掐得平整,将自己微薄的体温能留得久一点,是郁兰津的私心。
郁兰津吸了吸鼻子,长长的睫毛往下一垂,就没人能发现红红的眼眶,“什么时候决定要走的呀?”
“前天吧。”傅舟延回答。
前天,前天他们还亲亲热热地靠在一起,读一本英文诗呢。遇到不会的单词,这个人就一个发音一个发音地教,听自己读得磕磕碰碰也不嘲笑,“what can i hold you with?”郁兰津跟着傅舟延念,兴奋的小鸟快从胸腔内飞出来。
他本来已经开始觉得自己是幸运的了,什么绝望的日落呀,什么破败的郊区呀,那都是诗里的悲哀,算不得什么;可现在叠着傅舟延的衬衫,炎炎夏日也像如坠冰窟,他忍不住惶惑地想,“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呢?”
郁兰津有点憋不住了,他抬起眼睛想说些什么,却就这么掉下泪来。
傅舟延看着郁兰津这副表情,早在心里猜得七七八八。
他故意不说话,看郁兰津垂着脑袋,可怜也可爱;直到那眼泪像珠子般一粒一粒地掉在自己衣料上,才觉出自己的坏来。
“别哭,别哭,兰津。”
他恨不得把心捧出来,一个劲儿地道歉,给他讲自己离开的原因,并约定好归期。
郁兰津还缓不过来,只用一双红红的眼睛看着傅舟延,默默把那个日子栓在心上。
傅舟延看着郁兰津粉红的眼睑心中酸软,又轻轻说:“我舍不得。”他将那方绣着兰花的手帕递过去给郁兰津擦眼泪,“记得过几天帮我把衣服收了,然后在家里等我,好不好。”
郁兰津乖乖地嗯一声,这才把桃子拿出来,眼角还晶莹地挂着泪,“桃子还没吃呢……回来的时候再吃,可以吗?”
傅舟延凑过去,曲着手指弹了下郁兰津的额头,又怜惜地用食指拭了他的泪,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