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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担心。”
“爸爸真是老了——和沈家订婚到现在,五年有了吧?哪能再推迟一些呢?”过了会儿,傅鸿又叹口气恨道,显然是冲傅舟延的:“不让人省心!”
李蕙群没回,车厢里便安静下来。
没人把郁兰津当回事,日子照常过着,只当这是傅舟延暂时的一段迷途。
这天傅舟延去他为郁兰津选定的一所高中,在校长会客室里,架着眼镜的中年男人一口一个“傅公子”,答应得很爽快,最后却说:“只要户口迁到本地来——”
傅舟延正因这事烦着,话及此,从沙发上直起身来,说:“我知道了。”
茶几上两杯茶上旋着些热气,傅舟延没有端起茶杯的意思,校长也只好忍着口干舌燥。
傅舟延说要走就径直走了,男人一边道歉一边留客,看着傅舟延坐上车,笑容也干涸在了脸上。回到办公室关上门给那边回完电话,总算能润润嗓子,茶水端起来,幸而还热着。
四处撞壁,傅舟延到底觉察出点问题,想着缓兵之计,还是去和沈家人见了一面,沈家老太太的生日,连傅鸿也抽空到了场。
饭后沈亭拿出一个数码相机,说是国外的时新货,饭厅坐着的一屋子人便围拢了,长辈在正中间,一群人或真心或客套地微笑着。傅舟延不好扫兴,和沈家兄妹立在一旁,闪光灯一晃而过,人像印在了机器里面。
沈亭对这玩意儿新鲜得不行,拿在手里摆弄个没完。她坐在地毯上靠着沙发,一群堂弟表妹挤在沙发上围她围了一圈,抢着做姐姐的“摄影作品”。
沈亭是个讨孩子喜欢的人,乐于满足每个稚嫩笑脸,百忙之中看到傅舟延要走的身影,急叫住他问道:“诶!照片洗出来要不要给你一份?”
傅舟延赶着回家跟郁兰津打电话,摆摆手便走了。
每周三和周六晚上七点,是傅舟延和郁兰津约定好的时间,傅舟延盯好表,简直比以前上学还准时。
之前是每天都要打电话,但郁兰津只准打一次,“哪儿有你这样的呀?昨天打了今天又来,要被人笑话的。”求了他半天,八辈子的娇都一次性撒完了,郁兰津将话筒很近的凑在嘴边:“老公,亲你,爱你。”
傅舟延很没有人情味,“我不同意。”
郁兰津没办法,对着话筒嘬着嘴唇儿啵啵,把自己羞成一个猴子屁股,终于等到傅舟延松口,但也只求得隔两天就来电:“一周只一次我会很想你,兰津,饶了我吧。”
挂了电话,笑意像隔夜饭一样凝结在脸上再消失,郁兰津站在桌前发呆,回想起那些暗处的目光,像针尖扎在身上般难受。没有倾诉的缺口,撒娇也好、发泄也好,他总期望着等傅舟延回来。
老师是去办正事的,郁兰津一直懂事,不愿打扰他,连思念也很少讲。
他又退回木讷寡言的少年,站成一棵山里的树,藏在叶子下的花苞打着骨朵儿,盼着一个属于他的春来。
星期六这天,打给郁兰津没人接,问对面的电话员也只是支支吾吾地说找不到他。
傅舟延想到上次郁兰津提起周末要和闫程去镇上集市赶场,以为他是出去玩,便挂了电话。
李慧群突然开始忙起来,家里好几天都不见身影,问起佣人才知道是出差去了;傅鸿看傅舟延整日无所事事,一心只等着把事儿办完了好飞去山里,过了几天就安排他跟着自己去学习。
等忙过一周,傅舟延陡然发现已错过了两次与郁兰津的通话,又一个周六的讯号落空后,无端的担忧如同蚂蚁啃食带来的痛痒,密密裹上心头。
第二天接着去电,对面那村民仍然是说不出一个所以然,傅舟延冷道:“麻烦叫许青来联系我。”
他坐在电话旁,从上午坐到下午。
北方的秋天,太阳将空气烘出更馥郁的味道,当阳光斜斜地打进来,爬到傅舟延绷直的嘴角时,电话铃终于响起来。
他以为是许青,接起来却是姗姗来迟的办事处,心说也算一个好消息,但这人的下一句竟是直接说户主已死亡。
傅舟延等着结果,没想到是这样的恶作剧,更加不耐烦起来:“你弄错了。”
“没有错,傅先生,”对面这办事员便一五一十报出来郁兰津原先的籍贯、住址,不知道在翻找什么,簌簌声混着电流的杂音传过来,弄得傅舟延近乎耳鸣起来,才又听到人说,“死亡时间……哦,前天刚过世的。”
傅舟延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山里的,随着列车由北到南,水汽逐渐填饱了空气,眼眶里却干得要命,两颗眼珠如同绽开血口的河床。
他仿佛一缕幽魂,在半空中看到自己的肉身穿过灰色的山水,直到站在院子门口,被纯白的灵堂打醒。
迎着郁兰津的目光走进去,这是张他熟悉的照片,甚至此刻依旧躺在自己的胸口;但他没想过这竟成了郁兰津的遗照。
“那天他去照相,第一次,说什么也要寄给你一张。”郁明德坐在堂屋门口,烧了满盆的黄纸,“竟然派上这用场,也不知道老天爷怎么想的。”
傅舟延晃晃眼珠,看到郁明德的头发全白了。
他说不出话,拎过来一把矮凳坐下,也往火堆里扔纸钱,纸灰烧得他眼睛疼痛起来,眼皮重重一合便滴下颗泪,“啪”地一声掉进盆里,立马就被烧红的盆沿炙干了。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火焰渐小,傅舟延终于张开干裂的嘴唇,喑哑道:“我不信,”他咽了咽口水,总算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带我去找他。”
郁明德拄着木杖带傅舟延上山,在朝南的坎上,堆着一个小小的土包。
“我就这么一个孙子,没了就是没了,”郁明德走过去,苍老的手掌一寸寸抚摸坟前的石碑,傅舟延想看清楚那上面写了什么,但眼前模糊一片,泪水从圆瞪的眼眶中直直坠进泥土,只听到郁明德又说,“你走吧。”
傅舟延失魂落魄地沿着山路来到江边的吊脚楼,一路上似乎闻到些甜腻的花香,混沌的脑子里盘旋着和兰津的约定,忙向家门口走去,但他忘带钥匙了。
他站在门口用手擦干净脸,整理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弄得乱七八糟的衣襟,又呆立片刻,半晌抬手敲门,“兰津,我回来了,兰津,快来帮我开门——兰津,郁兰津!”
有村民认出来他,但被傅舟延状若癫狂的样子吓到,躲在旁边细碎地说着话;见他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不停敲门,胆子愈发大起来,连日的流言铺天盖地般“嗡嗡”响成一片。
“果然就是那么回事,不然他疯成这样?死了个郁兰津跟死了老婆似的。”
“要说郁老师才是白遭报应,发善心捡回来一个跟男人不清不楚的东西,死了也好!”
“幸亏我家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