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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刚才是凑在一起讨论。季宇内大概也没料到我这么早回来,愣了一下才问我吃过饭没有。我随意点点头,心想要是蒋卓一知道季宇内暗恋他这么多年,不晓得还敢不敢出现在这栋别墅里。

听他们谈了不到十分钟,我就困得上下眼皮打架。

这些什么古迹艺术,季宇内要谈也只能和蒋卓一这样的高校教授谈。真是感天动地的知己情。他看我累了,就让我先去睡。在季宇内眼里,我只懂下里巴人,哪管什么阳春白雪。我回到客厅,替他们把饭菜碗筷收拾好,上楼洗澡,接着关灯睡觉。我打扰了他和心上人约会,季宇内这会儿估计不知道怎么懊恼呢。

明明身体很累,我却能因为一点小事就辗转反侧、无法入睡,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活该。可是我的心中憋着一口气,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或许我现在就应该下楼,明明白白地告诉季宇内,这所房子也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蒋卓一凭什么堂而皇之地鸠占鹊巢?

鸠占鹊巢。

这四个字在我舌尖绕了几圈,我却始终没有勇气说出口。或许蒋卓一出现在这里属于鸠占鹊巢,但我知道在季宇内心里的那个位置,鹊不是我。第一次知道他喜欢蒋卓一的时候,我气得眼睛发红。季宇内的反应却很平静,他这样高傲的人,是不屑去说谎的,他说:“如果我告诉你我心里没他,那我一定是在骗你。”可能是我的神色实在过于伤心,季宇内偏头移开视线,说对不起。

冷静下来想,或许大可不必。蒋卓一又做错了什么?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被人这样爱慕着。他是青年才俊,早早就娶了老师的女儿,如今家庭圆满,生活幸福。季宇内请他来家里吃饭赏画,也只会被他当成一次普通的朋友邀请。他不会喜欢季宇内,就像季宇内不爱我一样。这么说来,季宇内和我,不知道谁更可怜一点。

蒋卓一走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我听见楼下的大门被关上,却迟迟没听到房间的开门声。这栋别墅的二楼除了书房,还有一间影音室。果不其然,季宇内就在那里。投影仪把电影场景投射在白墙上,他看得十分专注入迷,甚至没发现我也进来了。

陈列柜上有他近两年拿的奖章荣誉,这几年拿奖的大片本就不多,电视剧更加良莠不齐。他这次改编的电视剧《粉色谋杀》,收视率直接跃居第二,仅次于一部红色连续剧。网络上对编剧的赞美之声络绎不绝,同辈新锐中能和他相争的只有那个写了《潜龙》与《飘飘何所似》的李克。

季宇内已经很成功了,他几乎得到了所有他要的东西。

我抬头看荧幕,电影似乎进行到后半段,主演的男演员拥有一双多情眸,望向他爱人的时候总能让人想到苏轼的一首诗,他风尘仆仆地坐在路边摊的塑料椅上,窘迫地往嘴里大口塞食物,抬头盯着他的爱人,眼睛又湿又亮,说:“我从来没想过要逼你……”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这是蒋卓一的眼睛,应该说,是季宇内心中蒋卓一的眼睛。

这部电影拍的是同志爱情,谢次晖不愧是国手,外送五场电影节,上映同年直接斩获水晶地球仪。电影本就是改编自季宇内的小说,他又亲自当编剧,任何情节应该是烂熟于胸的,可他还是看得认真。我知道他为什么反复看。因为这个故事的主角叫王越,王越的哥哥叫王超。因为他们两个的名字合起来就是超越……超越、卓一。季宇内从来没告诉过我写作灵感,可我却神乎其技地体悟到了。《伙夫》是写给蒋卓一的,这一点蒋卓一就更不可能知道。

最了解他的居然是他不爱的人,没有比这更讽刺的了。

他看电影,我在看他。

大概是因为忙碌,他的头发已经留长了,还没来得及去剪。我走过去坐到他身后,摸了摸他的头发,把过长的发丝绕到他耳后,又给他理了理。他抓住我的手,头一偏,把脸埋在我手心里。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能看到他鼻梁上被荧幕反射的一点光泽。我太了解他。这是他内心难过才会做的姿势,像安静的猫一样,需要有人陪在他身边顺毛,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慢慢好起来。

电影放到最后,又重回开头的片段,汽笛声响起,绿皮火车行驶在一望无际的大山中。我干脆在地毯上坐下,季宇内枕在我腿上,微微仰起身体来亲我。他出去了少说也有两三个月,回来以后我们就开始冷战,算起来也有段时间没做爱了。他很快把手伸进我睡衣里,我顺势往后倒,两个人滚成一团。

周末我约陆野出去,他一边摆弄最新买的百达翡丽,一边唠叨自己的时间有多金贵。我抢了他的手表,把他惹急眼了,让我赶紧还他:“你喜欢就让季宇内买去!抢我的干嘛。”我说你这样戴着名表招摇过市,就算被人抢了也委实算不得冤枉,不如我替你保管。

陆野自从在国外读完书以后,回来拜了业内颇有名望的导演为师。可惜他似乎没多大志气,这几年专挑烂片拍,钱是赚了不少,但也差点被他师父扫地出门。不过他家里有钱,又是独子,真要混不下去了,照样能养他一辈子。“你懂什么!现在拍烂片才赚钱。”说完,又抱怨了一句:“文艺片也得有资源才行。天底下哪个导演不想拿奖?”

闹归闹,陆野也知道我为什么约他出来。他自己和齐天影业有合作,想不遇到季宇内都难。陆野当初就给过警告,说季宇内不适合我:“林湛,他和你不是一路人。”陆野问我出了什么事,我支支吾吾半天,说来说去还是老样子。他听得笑了,说:“不能这么讲,林湛。你想想,如果你七年前买了件衣服,款式和尺寸都合适,银货两讫、各自欢喜。七年后你发现它的款式老土了、尺寸也不合适了,紧了、松了、短了……随便怎样,反正就是变了。你不满意了,那你能说七年前的商家在骗你、卖你次货吗?”

我摇摇头。

“你也是个男人,林湛。想做什么就去做。”陆野突然靠近我,神秘兮兮地说:“难道只准他季宇内找白月光,不许你林湛在外潇洒快活?这是强盗逻辑,没有这个道理。记住,选择权永远都在你手里。唔……霓虹有个蒙面派对,入场我都帮你弄到了。”

我被他塞了一张金色的请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他。陆野尴尬地咳嗽一声,说这倒也不是蓄谋已久,可惜他不擅长说谎,还在拼命找理由。我忍不住笑了,摇摇头。“那你想说什么?”陆野用力勾着我的脖子,恶狠狠地问。

“我想说,你把季宇内形容成我的衣服。这个比喻很恰当、很合理。因为你才是我的手足,小野。”我难得说这么煽情的话,倒是把陆野弄害羞了。他害羞的表现就是放狠话,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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