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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被抽爽了。
贱死他得了。
众人皆是同届学子,这么多年来相互抢夺仙君灵雨、闻道祭争魁首,加上种种历练,瞧着虽对立,但勉强还能算得上喝酒的狐朋狗友。
打完一遭后,终于能心平气和下来商议闻道祭之事。
晋夷远手背上还有道鞭子抽的红痕,他像是个没事儿人一样,懒洋洋地将一卷坤舆图摊开在长桌上。
“我从别年年买的秘境坤舆图,据说今年秘境中我们狩猎的并非凶兽……”
屋内烟尘斗乱,戏台上竟然还在唱。
在一声“牛鬼蛇神披人皮、魑魅魍魉做嫁衣”的戏腔中,晋夷远的手指轻轻在坤舆图第十五层轻轻一敲。
“……而是拂戾族。”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狩猎……拂戾族?
拂戾族就算再叛道,也终归是人族,何以能和那毫无神智的凶兽一样?
这未免太过残忍。
“今年闻道祭同以往不同。”晋夷远见似乎能说得动,顿时蹬鼻子上脸,“所以我能现在就先借……”
副使持着鞭子敲了敲手心。
晋夷远立刻改口:“……请,请贵学宫的乞伏昭译几本有关拂戾族‘魔心’的书吗?对我们都有好处。”
传闻拂戾族生出魔心的人,则会神智全无,同凶兽全无两样,只知杀戮。
不知今年秘境狩猎的拂戾族是不是生了魔心。
总归是有备无患。
庄灵修回想起楼船上那古怪的黑衣元婴,总觉得这两样事似乎有关联。
众人全都盯着坤舆图沉默。
楼阁皆是废墟,庄灵修爱洁,被呛得闷咳几声,索性起身打开窗打算透透气。
雕花窗推开,外面是一棵遮天蔽日的玉兰树,此时已过花期,浓密枝叶郁郁苍苍,庄灵修随意瞥了一眼,突然一愣。
枝繁叶茂的绿叶丛中,夙寒声和乞伏昭排排坐在树枝上,伴生树还为两人搭了个舒舒服服的窝,不知坐在那偷听了多久——长夜楼外都有结界,众人根本没想到要防备窗外。
乍一和庄灵修对上视线,夙寒声像是受惊了的树鼠般,差点从树枝上翻下去。
三人大眼瞪小眼。
庄灵修:“……”
夙寒声、乞伏昭:“……”
第28章 吾命休矣
庄灵修开窗时间太久,徐南衔道:“灵修,看什么呢?”
庄灵修眼疾手快,猛地将窗户关上。
砰的一声。
众人全都朝他看来。
庄灵修拂袖回身,冷淡道:“我不同意!”
“不同意个屁。”徐南衔不耐烦道,“我点个糖醋鱼还要征求你意见不成?快点菜,今夜晋少爷请客。”
庄灵修:“……”
庄灵修干咳一声,接过一沓木牌,眼睛眨也不眨将最贵的全都点了——也不管爱不爱吃。
晋夷远:“……”
这俩真不是人。
庄灵修又点了几坛好酒,起身担忧道:“虚白怎么还没上来,不会是死路上了吧,我去瞧瞧他。”
众人不疑有他。
庄灵修推门离开,慢悠悠拾阶而下——中途遇到坐在木阶上休息的兰虚白。
兰虚白见终于有人来寻自己,奄奄一息道:“救救,实在走不动了,你……”
庄灵修置若罔闻,越过他飞快下楼。
兰虚白:“……”
庄灵修快步走出长夜楼,远远瞧见夙寒声和乞伏昭狼狈逃向人群的身影,差点被气笑了。
两个筑基期罢了,元婴期神念一动,夙寒声和乞伏昭猛地腾空而起,像是被人揪着后颈的猫,一阵天旋地转后被庄灵修一手拎一个,死死制住。
夙寒声干巴巴地道:“庄师兄晚好,真巧呀。”
庄灵修将两人松开,淡淡道:“跑什么?我没有告诉不北。”
夙寒声这才松了口气,漂亮的琥珀眼眸都要绽放焰火似的光:“庄师兄真是至真至善的贤人君子!”
乞伏昭理了理衣领,听到这句称赞微微一愣。
在闻道学宫一年多,他听过庄灵修最多的评价是“披着温文尔雅皮囊的禽兽”“天道怎么不降道雷劈死他得了”“好狗好狗,说禽兽还得看庄灵修,我这个妖修都自愧不如”。
这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夸赞庄灵修是“君子”。
还至真至善。
若在之前,乞伏昭许是对这话嗤之以鼻,毕竟庄灵修极其擅长用温柔假面说出残忍又恶毒的话,每每柔情蜜意的背后,必定会来个遭人恨的大转折。
可方才庄灵修那句“乞伏昭是人,不是物件”,甚至还为此和晋夷远动手,这让乞伏昭难得体会到一股被维护的暖意。
乞伏昭点头,表示赞同少君的话。
庄师兄是君子。
至真至善。
庄灵修失笑,无奈摇头:“不北让你乖乖在落梧斋等着,若是知晓你跑来,必定又要凶你——快走吧,回去给你带糖人。”
只要不被徐南衔发现他偷偷跑来就行,夙寒声脆生生应道:“好,谢谢师兄。”
“乖,回吧。”
夙寒声依依不舍地看了眼长夜楼,这才走了。
乞伏昭像是小尾巴似的,本想跟上夙寒声,但余光一扫庄灵修快步而走的架势,愣了愣突然道:“师兄留步。”
庄灵修停下步子:“什么事?”
乞伏昭狼似的眼眸却带着兔子似的温和、茫然,极其不解地问:“师兄不……不让我为简谅学宫译书吗?”
庄灵修侧头注视着他。
乞伏昭觉得他视线似乎很古怪,心中将方才那句话来来回回地盘,确定自己并未说错话后,正要再开口。
庄灵修突然笑了。
乞伏昭不解地看他。
“简谅学宫若需译书,就让他们恭恭敬敬地去学宫请你。”庄灵修淡淡道,“……而不是借着我之名强迫绑架你译书,懂吗?”
乞伏昭不太懂。
他既然只有译书这一项优势,难道不该拿他为学宫换更多的筹码吗?
庄灵修的温和只对夙寒声,“狗”却是一视同仁、众生平等,见乞伏昭这副上赶着“译书”的架势,摸了摸下巴,思忖道。
“既然你如此诚心诚意地求我了,那我得好好想想,定把你卖个好价钱。”
乞伏昭:“……”
庄灵修笑出声来,伸手随意在乞伏昭脑袋上一拍,扬长而去。
乞伏昭孤身站在幽巷中半晌才回过神来,心中五味杂陈。
这位庄师兄……
当真让人捉摸不透。
天已不早了,亥时会有惩戒堂查寝。
乞伏昭循着方才夙寒声离去的方向快步追上前,还未走到搭乘灵舟的长街时,远远瞧见夙寒声正在和一个男人说话。
乞伏昭走近了,才发现那人竟是寒山学宫的戚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