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铅灰色的积云里也许酿着一场暴雨。小区的公园里草坪似乎上午刚被修剪过,草汁的味道将空气泡胀。这不是小秋出来排便的常规时间,她有些嬉戏的热情,虽然没有偶遇平日里会碰到的狗友,却兴奋地四处乱嗅。为了防止她扑人,周弓轶一直没放松他的牵引绳。曾骞悠然跟在一旁,手里攥着一只玩具球,但一直没有机会丢出去。

绕到小区东侧的住宅附近时,一户三楼的阳台传来几声呜嗷的狗叫。那户的业主,曾骞和周弓轶都很熟悉,因为遛狗的时间偶有重合,所以常会遇见彼此。那只体型不比小秋但憨态有余的哈士奇贝罗多次试图骑到小秋身上,甚至在小秋穿姨妈裤的时候还不依不饶地咬起那块布料。两家的主人为了缓解尴尬,不得不多闲聊几句,渐渐就熟识起来。曾骞最早是对哈士奇主人是抱有警惕的,因为周弓轶在遛狗过程总是比较开怀,那副无忧的笑容如同随意置在街面的遗珠,总有被人拾捡的风险。不过,后来他看到哈士奇主人和妻子一同在黄昏遛狗,得知对方家庭美满,这才勉为其难放下了心。

如今那只常年觊觎小秋的哈士奇呜呜嚎叫个不停。周弓轶站在那栋住宅楼不远处,觉得可爱又可笑。过了几分钟,哈士奇的叫声响亮不少,想来是主人在家,所以将狗引向露台。周弓轶确认附近没什么来往的居民,就将小秋的链绳松开,一抬头就见那只哈士奇一只贼兮兮的脑袋从花盆间隙探出一点,墨点般的瞳孔犹疑地打量着地面,喉咙里发出委屈的长叫,分明在质问周弓轶为何不带他一起玩。

周弓轶仰头眯着眼睛看那只勾着前腿往上拱的贝罗,却发现并没有主人出来制止,这才猜测可能是主人不在家但是忘记锁上阳台的门,给他刨了空子钻来阳台。周弓轶有点慌,连忙凑近住宅楼。

小秋这时撒娇地叫了一声,催促曾骞扔个远球。玩具球刚脱手,就听一声花盆坠落的碎响。曾骞一抬头就见那只哈士奇努着四只脚站在阳台上,毛皮光亮的身体晃了晃,就要一跃跳下。周弓轶正兜开手臂要去接,却被曾骞眼疾手快地推到一旁。

哈士奇贝罗傻头傻脑地从三楼纵跃而下,被曾骞接住,但是五十多斤的重量还是将曾骞掼倒在地。毫发无损的哈士奇用湿鼻头在曾骞脸上嗅了嗅,见小秋正寻回跑来,便撒了欢儿地奔跳过去嬉闹。曾骞只记得自己没轻重地推了一把周弓轶,顾不得右小臂的裂痛,问:“你没事吧?”

周弓轶蹲下身凑过去,发现他额头冒了虚汗,面色有些苍白,连忙焦急地查看起来。

曾骞却说:“等等,先别管我。你先去把他拉开,那傻狗又要骑她了。”

小秋和哈士奇的休闲时光暂且终结在了小区附近的宠物店里,两只吉娃娃对着两只无精打采的大狗吠叫得如同被额外通过电。曾骞骨折了,当天做了复位手术,而周弓轶晚上则陪他住在医院里。小动物原本定了隔日回G市的高铁票,也匆忙取消掉了。

大致是发现苦肉计能使他充分获得小动物的关心,曾骞装模作样地痛哼起来,嘴上却说:“我没有事,你该回家还是回家。不用管我。”

周弓轶多少知道曾骞这种冷血动物对别人的东西不存在什么恻隐之心,只是为了不让自己受伤才勉强伸出援手。想到如果不是曾骞,可能住在病房里的可能就是自己了,周弓轶心下涌现几丝负疚和感动交织的复杂情绪。

曾骞自然将一切看在眼中。那小孩儿以为他右臂受伤会生活不便,但他其实是双撇子。不过为了博得一些同情,他就假装自己左手笨拙至极,连吃饭都要周弓轶亲自喂他。至于小解,曾骞也叫周弓轶帮过自己,他说因为右手不便,他没有办法抖干净尿液。最后小男孩羞怯地钻进洗手间,用一片湿巾帮他擦净阴茎。那支猛兽被如此呵护,自然膨胀起来。曾骞让周弓轶帮他手淫,那巨兽拒不缴械。最后他掰开小动物倔强的嘴巴,畅快射在小男孩湿软的口腔里。那次之后,曾骞再在卫生间里唤周弓轶的名字,周弓轶都假装没有听见。

过了一周,曾骞带着打了石膏的手臂回家,因为不能显露出他左手的天赋,他吃了几顿小孩儿为他做的饭菜。难吃只是一方面,不符合他健康餐标准是另一方面。因为在医院的几天完全没有运动,曾骞加大了运动量,有些动作拉扯幅度有些大,周弓轶就出声在旁边制止。曾骞甚至觉得他骨折那段时间是他这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之一。如果胳膊一直断着恢复不了该多好。曾骞甚至这么想过。

一天夜里,曾骞接了个电话,神色出现极少有的惊慌。他假装随意地走到卧室外,又从客厅来到阳台。之后,他似乎需要用笔记下什么东西,就又回到客厅,用左手写了一张清单。

周弓轶以为他因为恢复期手臂的阵痛而有些难受,就出来看他。那只在这段时间伪装示弱地野狮即刻机警地丢下笔杆,将清单塞进口袋,低声说了两句什么话,就匆匆挂断电话。

“怎么了?是不是胳膊还有点疼?”周弓轶只注意到茶几上摊放着一只记事本,但上面空无一字。后来隔了整整一周,他把洗衣篮里的衣服清出来,准备拿去洗,在放入洗衣机之前,他认真查看了每一只口袋。等他展开那张满是折痕的纸张,他才发现曾骞左手写的字都比他右手好看。

曾骞促狭一笑,说:“是啊,你要不要过来给我吹吹。”当然不是吹石膏。

周弓轶又流露出那种讨饶的表情,但还是又小心确认了一遍:“真没事?”

曾骞摇了摇头,说:“那个,对了。我明天要出一趟门,可能会晚点回来。”

周弓轶自然知道曾骞不能开车,就追问:“用不用我陪你去?我可以开车送你过去。”

曾骞摆了摆右手,支支吾吾说:“没事,那里太远了。我可以打车过去。”

周弓轶看了看他打了石膏的右小臂,坚持道:“我觉得还是我陪你去吧。”

曾骞冷下脸:“我说了不用了,你怎么回事?”

周弓轶“哦”了一声,就不再抗辩,像是害怕最近都比较和蔼可亲的曾骞忽然发火,他准备转身回主卧。

曾骞看小动物那副气馁的模样,心里一软,就说:“我还要带着一个行李箱,可能自己拎不大方便。弓轶,还是你开车送我过去吧。”

第二日一早,曾骞从客房翻出一只行李箱,只穿着拖鞋就开了防盗门走出去。周弓轶因为好奇,轻手轻脚跟在他身后。在开防火梯铁门的时候,曾骞猛地回过头,左手一伸,让偷偷跟着自己的周弓轶帮他提着那只空箱子。他们爬了一层楼,然后在曾骞住处正上方的那户房门口停下。曾骞输入电子锁密码,拉开门,让周弓轶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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