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0


,我连吐槽都没心思,匆匆洗漱完就往床上一瘫,就地坍塌成一团没有骨头的肉。

大抵是今天疲于奔命的滋味于我人生的前半段太过熟悉,那些藏在角落里积灰发霉的记忆卡带被大脑重新翻出来,不由分说地塞进名为“梦境”的播放器里。我做了一晚上支离破碎颠倒错乱的梦,梦里我一直在跑,后面跟着面容模糊的人群。拎着铁棍或者随手抄起的板砖,声势浩大。字句融化在其中,变成一种毫无意义的、纯粹的嘈杂。

有时我能甩掉他们,有时不能。被追上的瞬间我猛地睁开眼,从床上坐起身,十指陷入被褥,大口地喘气,仿佛劫后余生。而当我躺下,他们会卷土重来,像进度条拖回起始点的视频。

如此反复。第三次惊醒时我终于放弃了“好眠”的指望,呵欠连天地按亮床头灯,借暖橘色的光从包里掏出一盒压扁的烟和打火机,捏着它赤脚摸到厕所,开灯,放下马桶盖,坐在上面,从变形的烟盒中抽出一支烟,再点燃。

烟盒外边包裹的塑料膜已经皱巴,我捻着上面的褶皱,余光与镜子切过一条线。玻璃里的男人异常疲惫,黑眼圈明目张胆,唇角天然下垂,丧气倦怠。鬼使神差地,我想起之前在茶水间听到的谈话——“闻助怎么天天没精打采的?”

——“在大魔头手下当生活助理……能有活力才怪了,你以为是言情小说吗?”

——“不是这种,你不觉得,他那种,随时随地要上吊的气质很明显吗,”我看见那人比划了个绳圈的手势,“就,那种即便第二天传来他跳楼消息都不奇怪的感觉。”

——“没事别瞎咒人!”另外一个人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那人,“他可是我目前上班的唯一指望,多久没见过能看的男的了?”

——“老板啊。”

——“……正经人谁盯着那玩意看啊,他性别不是男,是工作狂,谢谢。”

……

烟灰簌簌掉落一小段,我咬着滤嘴,拂了拂腿上尚带余温的灰。曲起一条腿,后脚跟搁在马桶盖的边缘部分。脑海里跳跃着零碎的、无逻辑的片段。一些久远的、我以为忘了却没有的,更多的,是与老板有关。

我想起我第一次上酒局,面不改色地干完了一两白的,在厕所里吐得昏天暗地,还要拾掇好去送同样浑身酒气的老板回家。我又想起前几天,我刚拿起酒杯就被老板状似若无其事地接过去,之后他刚跟客户道别,像个突然断电的机器人直直地倒下去,要不是我眼疾手快,老板一世英名就将毁于大马路旁的人行道红地砖。

刚戳破“读心术”这层窗户纸时,老板非必要不靠近我十米以内,后面约莫习惯了我密度极大废话极多的碎碎念,总喜欢蹭着我的边走路。快一米九的个子,一身资本家行头,非要跟我肩并肩。我让他挪挪位,他还不乐意,说这叫以物理距离为抓手,打出一套建立友好关系的组合拳,有利于沉淀形成和谐融洽的职场生态圈。

我问他:你是不是觉得你离我近点,我就不骂你了?

他尴尬地摸了下鼻子,神情类似小孩子搞破坏被大人发现。我铿锵有力地告诉他:你想得美。

他恼羞成怒,叫我滚去干活,别天天想有的没的。我微笑着,把行程表调出来:“不好意思,老板,现在要干活的是你——今天下午三点整,您约了合作商在会议室单独面谈,您忘了吗?”

此时指针已然指向两点五十七。

他夺门而出。

然而我没告诉他的是,办公室的钟坏了,现在才一点半。再过十分钟,他估计就会意识到不对劲,然后一个电话打过来——

“闻!叙!!!”

像是与回忆的声音相应和似的,门外突兀响起了敲门声。

与此同时,我听见电话铃声在厕所外一迭声地催命。我晕乎乎地站起来,犹豫了一会,选择扶着墙去接电话。正巧瞥了眼时间:凌晨4:01。

来电人:老板。

我对着接听键划了两次才成功,懒得拿手机所以按下扬声器,敲门声已经停了,电话中老板的声线与门外隐传入的字音隐隐重合,他貌似也困得厉害,声音黏糊糊得像过期的胶水,藕断丝连,你拉我扯:“是我,开下门。”

好……今天大概还有一章更新,就在中午……(也许)

以及,谁来告诉我什么时候闭站………………

第十五章

老板是给我来送褪黑素的。

据他所言,他是“睡着睡着觉”,“飞来横祸样地被我吵醒”。他问我做噩梦吗,感觉你快断气了。

老板读心术的唯一短板(也不能叫短板),就是他无法窥探我的梦境内容,但是如果我在梦境里情绪波动过大,他也会受影响。梦的波及半径要比正经的内心活动大一些,这也是老板特地挑了个离我十几层楼的房间结果还是没逃过这宿命般的叨扰。他醒了以后总觉得不得劲,思来想去决定给我表演一个深更半夜社区(x)送温暖,拎着袋褪黑素就上门了。

我侧身将他让进屋,拿过褪黑素,跟他说了声“谢谢”,另一句是“你怎么记得我房号?”

酒店是我订的,我仅告诉了老板他的房间,没说我的——没必要,而且一般而言都是助理追着上司跑,难道你还要人领导大早上纡尊降贵来敲你房门cos你爸妈——“起床上班啦儿子/女儿”?

老板倚着玄关处的衣柜,双手环胸:“问前台的。”

“哦。”

他盯着我,视线以平移的方式在我与褪黑素之间来回盘桓:“你不吃?”

我回以关爱的眼神:“您不走?”

他显得有些焦灼,又有些莫名的期待,那种等待我说些什么的模样——打个没品的比喻,像青春期毛头小子等女神给他错字百出语法崎岖的情书回信。我脑后有跟弦轻轻一动,某种迅疾的直觉一闪而过。但延迟鲁钝的思维还没发现,因而像加载超时的网页,蓝色的进度条永远卡在距屏幕边缘的1cm左右的地方,焦躁无助地原地踏步。

我说:“您先回去吧,我马上睡。”

他低着头在想事,闻言“哦”了声。接着才反应过来我说了什么,原先疲累的眼皮撑圆:“啊?”

我:“您不困吗?”

他眨眨眼,慢半拍地点了点头。

“那回去睡觉啊,”我说,“我记得明天还有行程吧。”

他呆了一下——一个和他本人形象十分不符的神情,嘀咕了一句我听不清楚内容的话。我耐心地站着,端了一副同样耐心的送客姿态:“您走好。”

他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走了。

托褪黑素的福,我接下来没再做梦,第二天早上,我被闹钟吵醒时老板在之后发了条信息:“上午我自己先去

- 御宅屋 https://www.yuzhaiwu1.v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