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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承认,他就是在拖延时间,拖延自己和兄弟们见面、用最下流的话意淫温郁的时间。
他走到了韶京最繁华的步行街——滨江大道。高楼耸立在街道两侧,使得这里像一个细长的山谷,谷底来来往往的是打扮光鲜靓丽的都市人。没有资本家会放弃这么好的宣传地点,悬崖两侧架满了巨大的电子荧屏,24小时不间断地播放着各种商品的广告。在这里,时间比金子还贵。
虽然人人都能踏入这条大街,但富有者才是它的主人。这并不止因为资本家掌握着楼盘的所有权。有钱有闲的人能够每天来到这里,从容不迫地闲逛。而对生活忙碌奔波的人,这条街只是一条通往城市其他地方的通行路而已,匆匆走过,无暇欣赏。
艾喻青是座城市的闲逛者。人群为他提供各种可能的经验,但闲逛者并不满足,因为城市所提供的经验超过了他的消化能力。他甚至在经历各种体验的同时,也总是感到错过了许多,心灵时刻处于得不到满足的状态,总是充满着盲目的欲望①。渐渐的,他游离在人群之外,隔着一定的距离,冷漠旁观所有人,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在他眼中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小。
耳机里传来了播音员的声音,好像和那个《韶京午夜新闻电台》是同一个主持人。这个声音带他回到了初次见到温郁的那个夜晚。
梦幻,朦胧。皎洁,神圣。
他下意识地抬头寻找月亮,看了一圈都没能找到。直到走到一个稍微矮一点的楼前,才从楼顶上,看到了被遮得只剩一半的弯月。
随便一个霓虹灯牌,都要比它明亮得多。
*
“你终于来了,怎么这么久啊。”钱升海招呼着艾喻青坐下。
夜店更大的分贝闯进艾喻青的耳朵,他就是用耳机把自己震聋也没用了。
“路上有点堵车。”艾喻青道。
“就等你呢,最近你都没怎么跟我们联系,是不是跟那小瞎子玩嗨了。”卓平东笑道。
艾喻青勉强笑笑,没回话。
纪卿平看出去艾喻青情绪有点不对,打断了卓和钱,道:“先喝点酒吧,这家酒吧上了新品,特别受欢迎,每天限量的。向你来这么晚肯定已经买不到了,还好我们先给你留了一杯。”
他让酒保端来一杯酒,外表上平平无奇,艾喻青端起来喝了一口,愣了一下:“好浓郁啊,这什么酒?”
纪卿平有点得意:“这种酒以前在国外是禁止的,好喝,但也容易喝死人。但可能也正是因为禁止,就更受欢迎。”他有意卖个关子,看了一眼艾喻青,发现他细细品味着那杯酒,并没有认真听他说话。
“……统称为Moonshine,但不翻译成月光,要理解为‘私酿酒’,以前为了躲检查,偷偷在晚上酿造,所以叫这个名字。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
“私酿酒?”
轰得一声,艾喻青脑子一懵,记忆的大门轰然打开,成吨的海水冲了进来,将他卷入寂静的海底。
那是6年前的一个普通的晚上。
15岁的艾喻青在家里呆腻了,背着保镖翻墙出了门。在人来人往的商业中心,他被一个疯狂的男人持刀劫持。
“艾柏山!我要见艾柏山!”男人将刀抵着少年的脖子,背靠着墙,一手拿着大喇叭,向围观的人群大吼。
人们围观上来。
“艾柏山?是那个艾乐集团掌权人的亲弟弟……最近好像当上议员了。”
“像他们这种人就是很容易得罪人的……”众人的窃窃私语汇聚成了轰鸣的声波。
“艾柏山阴毒狠辣,工程上骗了我所有的钱,害死我全家!”男人猩红着眼睛,近乎疯狂,“我也要他失去亲人!我等三分钟,三分钟内他不跪在我面前,我就杀了这小孩儿!”
艾喻青被他抓着,丝毫不害怕,甚至有点兴奋,还朝一个拍视频的行人甜甜一笑,笑得那人讪讪地收起了手机。
“那你抓艾柏山去啊,我又不是他儿子,他会在意我死活吗?”艾喻青挑衅道。
“他妈的,小崽子你闭嘴!”男人的刀用力抵了一下,“那个狗东西没妻没子,你是他侄子,不抓你抓谁?”
“哦,”艾喻青挑挑眉,“那你试试吧,他六亲不认的。”
“只剩两分钟了!”男人没有再理会他,双目赤红,警惕地看着周围。
附近的警察迅速出警,将嫌犯紧紧包围。但是这人并不像普通绑匪一样要财或者如何,他明知道自己斗不过艾柏山,只是想把动静闹大一点,越大越好,在繁华的闹市里当中杀掉他的亲人,弄臭他的名声。
所以他只留了三分钟,他怕多了会引来特警。
如同一个沙漏,人们从沙漏的上部向下部形成一个沙丘,一秒一秒聚集起来。短短三分钟漫长地流逝了,特警确实没能赶到。
“狙击手到了吗!”
“还没有!”
警察们急了,用对讲机商量着。还有警察出面谈判,但那人不为所动,只是用大喇叭嘶吼着艾柏山的罪行,以及不时提醒人们倒计时即将结束。
嫌犯正面被人质挡着,背后是两面夹角成90度的墙,连接处虽然不是完全封死的,留有长长的缝隙,但这缝隙却只有五厘米。警察们手持手枪,这种情况下根本没有一枪击毙嫌犯的可能,即便警队狙击手来了,也无计可施。
大荧幕上还放着震耳欲聋的广告,霓虹灯光打在每个人或焦急或亢奋或冷漠的脸上,世间百态被照得大红大紫。嫌犯拿着大喇叭做着最后的嘶吼,不时吞咽着嗓子撕裂的血液。
“艾柏山是黑手党啊!这种人进入议会,是我们国家的悲哀!他的手下梁明方手上有多少条人命,没有人去查!去查啊!韶京的高速公路底下,烂尾楼底下,护城河底下,惨死的人在夜夜徘徊,不得超生!去查啊!都围着我干什么啊!”
泣血的声音鼓动着艾喻青的耳膜。
“还有三秒!——三!——”
意识到没有人能救他,艾喻青终于害怕了,脖子上的刀冷的像寒冰。冷汗从他额头上滑下,身体颤抖,口中呢喃着:
“救我,谁来救救我……”
“二!——”
“救命,救救我!”
“一!——”男人的刀狠狠按下去,“艾柏山!你不得好死!!”
“砰——”
雪亮的刀刃在艾喻青脖子上划出一道未伤动脉口子。同一时间,一颗子弹不知从什么地方飞了过来,从背后正中男人的脑干。
男人像被抽掉空气的气球一样软倒。
艾喻青倒下之前,看见了自己身后的那条缝。不足五厘米的缝隙,后面是一座十几层高的大厦。
大厦顶端,一个少年身穿黑色紧身马甲,露出肌肉流畅的臂膀,横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