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52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给温郁的粥里加了一大勺蜂蜜。
回忆的大门打开,很多基米尔以为早已被遗忘、或者说从未被记住的记忆,突然涌入脑海。他才意识到,很多有关温郁的回忆其实都被他整整齐齐地收藏在角落,吹掉上面一层浮灰之后,发现有关他的一切都完好无损,甚至熠熠生辉。
曾经想要带着孩子回到和平世界的期望,那种“凭什么我的孩子连吃一块棉花糖都是奢望”的愤懑,随着炮火、分离、背叛、创伤,消失在冰封的内心深处。直到现在,温郁宁可自杀也要离开他,他才陡然意识到,这么多年来,其实自己身边只有一个温郁。
这世上能心甘情愿地被自己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从来也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而自己又做了怎样的傻事,犯了怎样不可饶恕的错误。
爱意发现得太晚了。晚到,等他意识到时,自己已经在天台上紧握他的手,拼命阻止他的身体下坠。
他小心翼翼地摘下温郁的口夹,用勺子盛了一口甜粥,吹了吹,用嘴唇试了一下温度,然后送到温郁嘴边。
“好孩子,来,喝一口。”
等了好一会儿,温郁才像刚发现自己的舌头获得了自由一样,缩回去动了动,吞咽几下。
然后再次伸出来,尝试咬舌。
基米尔的手指迅速抵住他的牙齿,碗摔碎了,粥洒了一地。之前被咬破的地方刚刚结痂,现在又流了血,血液成了温郁这段时间以来唯一入口的东西。
“别这样,”基米尔闭上眼,崩溃地抱着温郁,嘴唇抵住他的额头,“求你了。”
他本来以为只要把人禁锢在自己身边,用不了多久,温郁就会打消自尽的想法。没想到,这么久过去了,他只等到温郁越来越虚弱,生命力像一把沙,任他攥得再紧,也会随风飘散。这次他真的害怕了。
“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基米尔亲吻温郁的额头,心疼得滴血。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怎么做才能让温郁愿意留在他身边。他只能一遍遍重复着道歉,一遍遍亲吻他那颗永远不会愈合的心脏。
怀里人连咬他的力气都没有了,含着他的手指,舌头软软地贴在上面,汪了一小滩涎水。他似乎听见了基米尔的道歉,溢出了一个声音,想要说话。
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温郁第一次主动发出声音。基米尔有点激动,他问:“你想说什么,阿郁?和我说句话吧。”
他抽出手指,紧张地看着温郁苍白的嘴唇张合。温郁太久没说过话了,好像有点不适应,几次张口,才发出一点细微的声音。基米尔就把耳朵凑到他面前,想听清他在说什么。
温郁说:
“让我死。”
*
有人在触碰温郁。
也许正值黑夜,外面有细碎的虫鸣。一般这个时候,基米尔处理完他的工作,就会回到这个房间抱温郁睡觉。
但与基米尔强硬的触碰不同,这个人像是想要摸一摸温郁手腕上的血痕,又怕碰疼了他,只在蜻蜓点水地触摸后,迅速抽回手。
然后再次轻轻抚摸上来,带着颤抖与克制。
温郁不在乎是谁,他闭着眼,继续自己的事情。他刚带他的小宝贝在外面玩游戏回来,正准备给孩子做一点宵夜。
请不要打扰他的生活。
然而那人摸了几下之后还不够,开始摆弄手腕上的锁链。金属链条碰撞,哗啦啦响个不停,温郁烦躁地一抖手。
那人顿了一下,想要说些什么,轻点在温郁手腕上的手指抖动,他好像在床前站了很久。但最终,也只是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带着哽咽的叹息。
--------------------
下一章就去找小艾。
话说番外里会写温郁和他儿子的if线(会很变态),有兴趣的鱼鱼可以蹲一下
第39章 三十六、逃脱
叹息里夹杂着心疼和悔恨,那人像下定了什么决心,更用力地摆弄锁链,将锁打开。
他说:“别怕,温郁,我是杨银山,今夜首长不在,我带你离开这里。”
温郁终于从他的世界里勉强分出一点精神,消化了一会儿对方的话,然后发出一点轻哼,想要说点什么。
杨银山犹豫了一下,问:“我……可以打开这个夹子吗。”
言下之意是,你不要寻死。
温郁轻声嗯了一声,杨银山解开了口夹。舌头终于得了解放,他轻喘一口气,轻声道:
“你快走吧,不然基米尔不会放过你。我不想连累别人。”
杨银山苦笑了一下,这是认识他这么久以来,温郁第一次听到他的笑声,短促,悲伤。
他说:“就是因为我怕过他,才眼睁睁看着你被折磨成了这样。”
自从温郁被基米尔带回来,杨银山几乎日夜都在煎熬。一开始,看着温郁进入基米尔卧室的时候,明明心里嫉妒得要命,却又自惭形秽,他真心觉得,只有基米尔这样的男人才配得上温郁,自己又算什么呢。
可当天晚上,狂风呼啸,温郁的惨叫声几乎在庭院里逡巡了一夜。而杨银山只能抱着膝盖,在房间外枯坐一夜,听着温郁的哀嚎,痛苦地流泪,什么都不敢做。
他很害怕,他害怕基米尔。他安慰自己,怎么说,首长都是温郁的养父,不会对他做什么的。
可他不敢去救他的后果,就是如今温郁被折磨到奄奄一息。
杨银山恨死了懦弱的自己。他观察了很多天,做了不少准备。他知道温郁的房间里必然被基米尔装上了监控,他要想进去救他,就只有一次机会。
趁着今天基米尔今夜被事情牵绊,杨银山进入温郁的房间,用自制的钥匙开了锁,打算带着温郁逃离这里。刚一进入这个房间,他就被沉郁和死亡气息压抑得难以喘息,看到床上毫无生气的人,他像被人在头上砸了一棍,疼得眼前发黑。
他不顾温郁的反对,弯腰横抱起温郁。温郁太轻了,抱起他就像只是拈起了一片羽毛。
但没时间供他难过了,基米尔估计很快就会赶到。他抱着温郁,跑着下楼。
温郁贴在他的胸口上,听着他剧烈的心跳,叹了一口气:
“我不想走。”
杨银山没有回答。
温郁说:“我告诉你怎么救我最快——直接把我杀了。”
杨银山痛苦地闭上眼:“我怎么可能杀你。”
“那你就把我放在哪个没人的地方吧,我自行了断,你帮我解开,已经是帮大忙了。”
说话间杨银山已经跑到了车前,把温郁放到副驾上,给他系好安全带,然后一踩油门,汽车的轰鸣在寂静的夜晚无比刺耳。车后座传来一声狗叫,大朴激动地扑到温郁身上,杨银山怕它压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