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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漠持续刷牙半分钟,是沉默,也是思考。在完成整个手续之后他将牙刷倒插入控水槽,问:“为什么成家是最后一项?正常父母应该先催这个。”

“因为你妈不是正常人?”李太太把自己逗笑,随手抓散一头茶色长卷,“李漠,你要让我来讲这件事,可能我会觉得快乐比婚姻更重要。大多人只是为了规避被当成谈资,才急切于结婚,但我和你爸爸并不在乎,所以更多是你自己抉择、去选。”

李漠很少和李太太聊这些,二老常年定居国外,偶然回来也只短暂停留三日,以工作为主,极少和儿子产生交集。他看着母亲年轻的脸庞,一时想法百盛,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李太太看出儿子难言,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再清楚不过。她在劝和不劝之中犹豫些许,最后告诉李漠,如果你真的有打算,就算对方是男人,我们也能接受。

李漠沉吟后,说:“我想知道你能容忍的底线在哪。”

“无犯罪记录,无不良嗜好。”李太太伸出细长手掌,一项点数,“暴力、嗜赌、酗酒……都不可以。”

“只有这些?这太简单了,中国几乎人人都能做到。”

“你搞错了儿子。”李太太抱住胳膊,胸前的十字架吊坠被灯光反射出光辉,悬置亮眼,但她的笑更加宽容、明艳,“择偶标准应该贴合你自己的需求,不是我和你爸能不能接受。打个比方,你知道氯化银实验吧,将2%的硝酸银溶液滴入小盐酸中,随着时间流逝,生成的沉淀会如落雨一样慢慢下去,破坏分层。人生同样,那个人是硫酸还是盐酸,只有你自己清楚,成年人的选择总不能让父母买单,对吗?”

李漠豁然开朗,手机充上电,顺手给晏辛匀发短讯,问他什么时候方便,想和他见一面。

晏辛匀很快回复,但不是他,是助理。

他讲:李指导好,晏老师下午拍戏时出了点意外,刚刚护士来挂上点滴,晏老师才睡着。您有事的话,请跟我讲。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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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漠认识晏辛匀挺长时间,还是第一次听说他受伤。

他询问助理具体情况,助理不知道怎么开口,两分钟后才告诉李漠,是一场晏老师骑马跨码头直接飞踏上船头的戏。当时明明检查过马儿和船,也测算过角度距离,但那匹马不知怎么回事突然被自己的铁蹄绊倒,晏老师也从马背上甩出去受了伤。

李漠很少关心晏辛匀的事业,两人很有默契,几乎不插手对方吃饭上的事。但情况显然比他想的严重,他再三问助理可不可以开视频,等对方同意,这才看到坐在长椅上,头靠墙壁小憩,眉角擦伤的晏辛匀。

他的状态看上去不是太好,头发乱了,白西装上四处沙砾脏痕,不难想摔得多么狼狈。此刻真像睡着,两只臂弯搭在扶手上,一只手背保留注射针,透明输液管偶尔被廊风吹的晃动,那张脸阴影分明。

“为什么不找一间病房?”李漠眉头紧皱,“这不是省钱的时候。”

“近期季节更换,生病的人很多,整层楼都没空床,我们也没办法。”助理怕打扰晏辛匀,走到一旁小声说,“李指导,方便的话您能不能来一趟?我知道这太冒犯,但晏老师说什么都要回片场,导演跟制片再三抗议,他才决定输液消炎。我能做的不多,只是让护士把速度调到最慢,好让晏老师多睡一会。他这个状态实在不行,连续熬大夜的话很容易出问题,何况从马上甩下来晏老师貌似还碰到了头部——”

北京到香港的距离是1968公里,乘坐CA101航班大约需要三个小时十五分钟。李漠没想,“我马上去机场。”

他来不及听助理感谢,拿起外套和随身物品袋直接走人。

李太太没问什么,嘱咐一句“注意安全”,再扔下一句“我在这里借住一晚”,得到儿子“您看着办”的回答,电梯门缓缓关上,再无李漠身影。

这一趟行程来的突然,李漠不是心血来潮,路上编辑好短信向丁台请假三日.对方起初要一个合理藉口,在他沉默后说“一个朋友片场出了点事”,丁秉文猜到是谁,很痛快地批了假期。李漠的片场朋友只有一个,丁秉文打晏辛匀电话不通,就清楚他大概真的出现了状况。

消炎液体撑不了三个小时,期间主任来过一趟,得知晏辛匀碰到头部,主动提议让他做个脑CT。晏辛匀自己清楚他只是皮外伤,但这么回去导演不会答应,于是又乖乖等待助理挂号缴费,在夜间急诊大楼仔仔细细照医嘱检查一遍。最后结果出来,他给导演拍了张照片发过去,正无奈辩驳确实没大碍,就见助理眼前一亮,冲护士台方向叫了声:“李指导,这里!”

晏辛匀开玩笑:“什么时候你也结识了一位李指导?是香港人吗,做什么指导工作?”

话音落下,风尘仆仆的李漠出现在他眼前。米色衬衣套进黑色黑裤,脚下一双白色的回力板鞋,看得出来的很急,黑发乱七八糟,没了电台主持人该有的风度翩翩,甚至连旅行袋都没装,只拎来一只百元店购买的皮革手袋。

晏辛匀收起笑容,一瞬间变得认真严肃。那双眼在久久注视李漠后,终于卸下对下属的礼貌,露出一丝自己人的亲近来:“不知道什么风把你刮到香港来?”

“当然是你这股不听话的蝴蝶飓风。”李漠没心思闹着玩,轻攥晏辛匀大掌上下扫量他,目光定在眉角的伤,他蹙眉,“摔得是不是很厉害?还疼吗?”

晏辛匀摇头:“只是擦伤,根本无碍。”

“那是你的主观臆断,我不要相信你,你这不爱惜自己的骗子。”李漠没有放开手,反而十指紧扣,牵晏辛匀更紧,“医生怎么讲?”他问助理。

三言两语说清楚大概情况,助理见李漠到来,松口气劝说晏辛匀:“晏老师,李指导全天下只有一个,他肯大半夜下了工就飞来香港看您,您就不要再勉强自己,至少不辜负李指导心意才对。”

晏辛匀不是不听劝的人,猜到助理通风报信,无奈指了指人,对李漠说:“既来之则安之,你请几天假,我就作私人导游,带你好好在维多利亚湾转一转。”

乘坐保姆车回到晏辛匀下榻的半岛酒店,助理放假三日,所有时间交给有幸重逢的二人。

李漠想知道事故过程,晏辛匀执意回避,短暂争执后李漠第一次没有让步,坚持说:“如果你不需要我关心,我现在就飞回北京。但没有下一次了,下次你再受伤,求我我也不会来。我请假是为了你,你觉得受伤无所谓,但我不想和把我当外人的晏老师一起同睡,就算是炮友,也有关心你的权利,这难道不对?”

晏辛匀知道李漠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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