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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进屋,推开内室的门,果然见到自己精心准备的书信烧成了灰。

季允侧靠在桌边,似乎花了极大的力气支撑身体,高大挺拔的少年,却像下一瞬就要栽倒。

“没想到你竟找来这里。都看到了?”程放鹤淡淡道,“本侯喜欢你,只是因为你肖似本侯心爱之人。”

桌边人闻言,肩膀猛然一抽,嘶哑地问:“侯爷对季允,可曾有过一点……哪怕一点……”

“一点真心都没有。”程放鹤冰冷话音透出不耐烦,“若不是纪郎不在了,季允就只是个低贱的俘虏,本侯根本不会多看一眼。”

“骗子。”

少年吐出阴沉的一句,随后慢慢转身。他眼中布满血丝,眉梢嘴角失去应有的弧度,僵得像个死人。

程放鹤没想到季允反应这么大,压下心间一丝不忍,扬头挑眉,“就算本侯骗了你,你一个随从,又能拿本侯怎样?”

当然是回去做个大将军,攻陷侯府,才好一刀捅死本侯。

而季允仿佛没听见侯爷的问话,直直走到程放鹤身后。他笨拙地抬手,关上内室的门,从里彻底锁住。

下一刻,砰的一声,程放鹤被猛然推到门上。后背碰得生疼,斗篷被蹭掉,发簪滑脱,满头青丝尽数披散。

“你干什么?好好说话,不许动手。”

季允的表情顿时变得狰狞,一手扯着程放鹤的宫绦,一手抓住他头发,渐渐贴近,灼热的呼吸扑在他脸上。

“侯爷方才问,季允能拿你怎样?”

程放鹤盯着面前人的眼神,少年眸光微漾,似乎藏了万千深沉心绪,看得他突然头皮发麻。

那天在兵器室里,拿剑捅他的那个季允,也是同样的眼神。

突然,季允一把扯住临川侯垂下的宫绦,把人翻个面抵住木门,程放鹤不得不大口呼吸。季允捏住对方两只腕子,将无助的人从肩到脚死死挤在门上。

吱呀吱呀——

经久失修的木门压到变形,仿佛下一瞬就要散架。程放鹤头被按在粗粝的门板上,木屑充满口鼻,令他难以呼吸。

“季允,你给本侯滚出……唔。”

破碎的反抗声被堵回去,季允捂住他的嘴,抓起鹅黄宫绦,将人拎到桌边,一掌扇灭油灯,扯下画像摔在地上,灰烬和未烧尽的信撒落在地,最后再放上程放鹤。

“你……不许灭灯!不得坏了本侯的规矩!”

季允全不理他,拽开那抹鹅黄,入眼皆是熟悉的痕迹。

他的瞳孔骤然紧缩,眼前每一点红,都是他在后院见过的一个人。

“纪郎……”

程放鹤低低唤着,纪郎,不是季郎。

季允喉头发出低响,汹涌的嫉恨之下,他再把持不住,一口咬住人不安分的腕子,又一次残忍出手。

呼救声带着哭腔,可侯爷吩咐过公孙猛,一刻钟之内,无论如何也不能进屋。

……

季允随手取来个陶笛,堵住面前人的嘴。程放鹤再叫不出来,却突然注意到,那堆陶笛里混着他用来裁信纸的剪刀。

现在,未来反派距离黑化,只差一把能要人性命的利器!

程放鹤指尖压着剪刀,颤抖的指腹褪去血色,轻轻一推。

他闭上眼,分明难受得要死了,却微微勾起唇角。

回家。多么动人的两个字。

……

“嘶啦——”

被破坏的不是程放鹤的心脏,而是临川侯金线暗纹天香绢的内衫,名贵的料子象征身份,此时被一下下划成碎片,彻底摧毁他身为公侯的尊严。

程放鹤忍不住骂一句,却被季允听去,发了狠力将他双臂按在画像上。

少年被激怒,不慎撞碎一旁的酒坛,烈酒淋了程放鹤一身,酒味刺鼻,他呛得咳嗽,眼尾的红蔓延到脸颊,仿佛熟透了。发丝和划破的布条黏腻地贴着体表,整个人如风雨摧折后的残蕊,狼狈至极。

在绿衣少年的画像之上,无数思念纪郎的信纸之上,程放鹤如同海啸下一叶漏水的小舟,绝望地沉沦在无情浪潮中。

……

窗外大雪纷飞,凉意彻骨。

一刻钟从未如此漫长。

以前季允通常会花大半个时辰,若程放鹤反应积极,一两个时辰也是有的。今日始知,原来季允从前都是让着自己,若他想的话,只用一刻钟就能让自己如同濒死。

时间到了。

公孙猛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兴奋:“侯爷,您派去夏国的人来信,有纪公子的消息了!”

季允闻声,立即掐住面前人的脖子,扔掉他口中陶笛,低沉道:“让他滚。”

程放鹤却试图移开对方的手,喜悦之色浮在泪痕未干的脸上,“快、快说给本侯!就在外头说。”

说罢,他像是才想起季允,“你还想要什么,本侯今夜都满足你。等纪郎回来,也不必留你了。”

公孙猛朗声禀报:“信上说纪公子还活着,只是受了伤……”

话音出口的一瞬,季允眼中疯狂和欲念迅速褪去,但余死一般的沉静。

侯爷心爱的纪公子,还活着。

他缓缓后退,松开制住程放鹤的手,脱下自己的外衣,遮住侯爷露在外头的身体,又取来斗篷将人包个严实。

他想尽力维持临川侯的体面,可侯爷眼尾的红鲜艳极了,生理性的眼泪留在颊边,脖颈上一圈被掐过的印迹。

——一看就是饱经摧残。

季允眼中只剩无尽的愧疚,埋下头背过身,“侯爷,请赐季允一死。”

“想死?”程放鹤轻嗤,“你方才做的事,足够千刀万剐五马分尸,本侯岂能轻易让你死了?”

门外的公孙猛一愣:“侯爷出什么事了吗?”

“本侯无碍。叫你的手下进来,把季允绑去牢里。”

听说要绑季允,公孙猛找了足足八个人对付他。可季允不闹不反抗,大冬天只着单衣,静静站在这里任人绑了,被架出门时回头望向临川侯。

从那个眼神里,程放鹤看见的不是愤怒,不是怨恨,而是……他也说不清那是什么。

不知为何,程放鹤几乎感受不到任务进展顺利的喜悦,反倒心里发酸。

他望着地上被扯坏的画像、凌乱的信纸和不堪的污浊,久久失神。

……

接下来几日,牢房看守多次禀报,说季允始终便面朝无心阁跪着,不吃不喝,反复说要面见侯爷请罪。

程放鹤只说不见,然后吩咐道:“不吃不喝就给他灌下去,不许死了。”

没人敢问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众人只是感叹,季公子从前那般受宠,竟也有有今日,侯爷果然是薄幸之人。

这些话是公孙猛学来的,程放鹤听完,随口问:“那你呢?你就不怕本侯哪天也关了你?”

公孙猛嘿嘿笑道:“那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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