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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怎么看到他钱包里的照片呢?他当时只有十四五岁,赵一舟没可能让他帮忙处理证据啊。”
她讷讷自语着,越说,心跳越快,但又很快冷静下来:“……兴许是之前就看过?他作为经理的儿子,偶尔会去工地里玩吧……”
林循脑子里很乱,怎么想都解释不通。
直到沈郁轻轻地揽住了她的肩膀,用了巧劲强势地将她重新塞回被子里。
他脸色也不好看,耷着眼皮压下心底所有的起伏,温和道。
“想不通就先别想了,光凭猜测起不了作用。过几天等孙律师上班了,咱们一起复盘一下当年的证据链,看看有没有这个可能性。”
“好。”
林循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她看着沈郁的眼睛,忍不住说道:“幸好今天你在我身边。”
他闻言牵了牵一边唇角,尾音上扬:“这算是表扬么?是的话,我接受。”
又安抚地摸摸她额头。
“睡吧。”
林老板“哦”了声,关灯闭上眼。
可毕竟心里装了事,神经也很紧绷,躺了片刻仍然毫无睡意。
她慢吞吞地翻了个身,隔着被子凑到他身边,好奇地问道:“那你怎么没睡?我醒来就见你坐着。睡不着么?是不是床太小了。”
一米五的床,放两床被子,好像的确有点挤。
“要不明天去完医院,我们再去买张大点的床?”
她话音落下,耳边传来一声意味深长的低笑:“你这是在变相邀请我长期留宿?”
“……”
林老板是这个意思来着,但是被他这样当面戳破,免不了有些恼羞成怒,“怎么,不乐意?”
“倒也不是不行,”沈郁勾了勾唇角,“但买床就不用了吧,你不是最讨厌乱花钱么?”
他说完,长臂一伸将她从另外一床被子里挖出来,扯进自己的被窝里。
“这不就够用了?”
距离骤然被拉近。
属于两个人的气息与体温在同一个封闭柔软的空间里交织。
林循被迫躺在他臂弯里,鼻尖抵着他喉结,肩膀被圈着。
她眨了眨眼,看着那锐利性-感的喉结在两公分之外轻佻地震颤。
“……”
林老板登时闭上眼,不敢乱看,担心下一秒她又会不自觉地“毛手毛脚”然后被他以身作则“警告”一番。
她窘迫地咳嗽了几声,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可圈着她的人似乎泰然自若。
修长温热的手指顺着她的头发,慢慢悠悠地滑到她后背,甚至,还有向下的趋势。
林循眼疾手快地摁住他的手腕,飞快转移话题:“不买就不买,那你为什么睡不着?”
沈郁没再逗她,摊牌道:“我感受不到昼夜之间的光线变化,又没吃褪黑素,睡不大着。”
其实刚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他会有意地避免提及这些。
因为很想在她面前表现得像个正常人。
但现在又想要坦白,想把所有弱点都暴露给她,让她知道,人有缺陷太正常不过。
不论是生理上的,还是心理上的。
林循听到这答案怔了片刻,半晌后,她伸长胳膊,摁开床头柜的灯。
刹那间,白澈的灯光照亮了眼前男人俊挺漂亮的面孔,亦照亮了窗外如注的大雨。
静悄悄的夜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林循盯着他近在眼前的瞳孔,忽然伸手,捂住他眼睛。
几秒后又松开。
这样强烈的感光对比,他却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
瞳孔更是毫无变化。
林循抿了抿唇:“……一点变化都感觉不到吗?”
“嗯,感觉不到。”
他不怎么在意,懒洋洋捉过她的手,盖回自己眼睛上,企图用眼皮的温度去温她冰凉的手心。
“当初车祸伤到颅脑,导致创伤性视神经损伤。起初还有轻微的光感,能看到很模糊的影子,视力在0.05到0.1之间。后来……大概两年后就完全丧失光感了。”
那时候每天睁开眼都是一种折磨。
因为光在消失。
像是被埋进了一个深墓。
手脚被绑缚,看着泥土一点点被填满,头顶的天空一寸寸消失,却无能为力。
林循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咬着唇,用手指去感受他眼睛的轮廓和形状,明明摸着与常人无异,眼球、眼窝、眼眶骨都是完美漂亮的形状,甚至那上挑的眼尾还带着些睡前的缱绻。
怎么就会看不见呢。
沈郁任她摸着,语气有些玩味:“怎么,心疼我?”
林老板直白地点头:“是,很心疼。”
“都过去了,”他笑得痞沓疏懒,眉眼里藏着愉快,“不过偶尔拎出来提一提也好,跟你卖个惨,让你知道我有多辛苦。”
他半开玩笑地说,林循的语气却很认真:“那你都说出来,你有多辛苦。”
“……”
沈郁愣了下。
他自然没打算说那么多细节,可林老板却不放过他,执拗地说:“沈郁,我想知道。”
“行。”
他抬了抬眉,随便挑了几件不痛不痒的事满足她的好奇心。
“比如刚刚说的昼夜节律、生物钟问题,我没办法跟常人一样规律入眠,很容易日夜颠倒,难以保持正常的作息。”
“还有呢?”
他又想了半天,散漫道:“平时找东西会很困难,所以我的东西用完都必须放回原位,不然就会找不到。”
林循想起那次在工作室,她随手动了他的盲杖,进屋便见他几乎半跪在地上,手指摸索着肮脏的地面。
她抿了唇,没情绪地说:“知道了,然后呢?”
“……”
沈郁听她那平直的语气里的认真,喉头难耐地滚动了下。
他忽然伸手去摸她的脸,从眉头到鼻梁,再到柔软的脸颊与嘴唇,最后划过尖窄下巴——在脑海里一点点构建她的轮廓。
其实最难以接受的事。
是他喜欢上她以后,却再也不曾见过她。
在他的记忆里,她的模样定格在十七岁。
很想知道她现在二十七岁是什么样。
也想知道她被他吻着的时候,脸红是什么样。
但顷刻,他闭了眼,深呼吸了一下,仍然挑了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说出来不怕你笑,我一直会让旁人帮忙矫正眼球姿态。完全丧失感官后,眼球容易乱飞,但因为我是后天失明,后续也一直在刻意矫正,所以没这种情况,外表看起来才会像个正常人一样。”
是他的一点私心。
倒无关外貌。
他不想走到哪儿都被人察觉,从而遭受特殊的对待。
林循怔怔地看着他。
这些事她好像从来没去想过,因为对正常人来说实在是像呼吸一样自然。
但听他这么说,她便懂了。
当一个人完全丧失视觉后,眼球是不会根据周遭的环境变化而转动的。
可他没这个情况。
他跟她说话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