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94


疹,心中却已了然无惧。

御医亲自查过,那水确有污物在其中,正是疫病之源头。我擅自拨了银子,让他们重新掘井,且要将水煮开后方可饮用。此外,又书信一封回晟都,请求调遣水官前来整治。

又过数日,御医用少年所赠药方制成药膏、药汤发放给城中百姓,不过七日,城中疫病绝矣。

我开始叫人收拾东西准备返回,特留下一支队伍去蜃渠别处救人。可惜那两名药人少年许是怕身份暴露引来杀身之祸,此后未曾再露面,我备下的贺礼也迟迟未能送出。焉知我从未将他们的身份告知别人呢?正遗憾之际,老六从外头提溜着个五花大绑的人进来,往地上一丢。

“这就是那潜逃的太守,老……小的已经揍他一顿,现在交给贵人!”他这些日子瘦了不少,倒还是粗声粗气的。嗓门也洪亮。

我手中拿着白玉符节,轻飘飘地扫了那人一眼。那太守缩在地上,鼻青脸肿,眼神忽闪,目光不时瞥到我脸上。我将符节收好,嘱咐桑鸠道:“将东西都查一遍,别落下什么。”

“嗳。”桑鸠应了声,重新返身去查装入箱中之物。

“沙城各地修缮所需的银两可都记下了?你带人再去城中看看,若百姓还有困难,带他来回我。”我转身与容安道,“还有,叫他们不必再拜我了,我还没死呢。实在要拜,便拜那两个少年罢。”

后者亦领命,冲窗外使了个眼色,宴月便从屋檐上跳下来同他一道去了。

我又扫那太守一眼,继而垂眸数起伽萨这些时日里给我寄的信,一一展平收好,将折角也捋得不能再直。

“贵人,这人究竟如何处置?”老六见我迟迟不发话,不由得有些急切,“这人可留不得啊,罪状都白纸黑字地写着了,不必再去回禀王了罢?王不是说了,这城中事都归贵人管的么?”

“也是,他说都归我管。”闻言,我这才懒怠地踱步到那人面前,“你可有什么要辩解的?”

太守翻了翻眼睛,无话可说。

我点点头,眼底攀上一股寒意,“拖出去枭首示众。”

“得嘞!”老六高兴地一合掌,拖着面如死灰的男人迈开大步往外走。还未走出几步,我又叫住他。

他诧异地回头,生怕我临时改变主意。我则将信纸在手里随意翻了翻,抬眼道:“不过,你是如何知道王将城中诸事都托付与我的?”

作者有话说:

各位大人久等了!

第120章 春意

离开一月有余,回城时晟都已经入了春。

冰雪消退,微风回暖,城墙底下罕有地开了二三枝白色小花,歪歪地斜在墙边,慵懒晒一日太阳。

沙城病气雾似的消散时,城中大道上突兀地立了一座像。我从前从不知道万明人如此热衷于高立之物,高台也好、神像也罢,统统要拔地而起,指向悬于苍穹的耀日。

百姓说那曾是旧主在位时下令迫使诸城立的像,是个眉眼弯弯的女子。我知道他们口中的旧主是谁,也知那女子是他的母亲。其实她入蛇窟为祭、保了万明十年风调雨顺,未必担不起几座像的香火。可惜伽牧当政过于残暴,连带着他母亲的性命也埋藏在了史书中的一笔大错里。

如今的像,换成了我。

我立在那像前久久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尤其听闻那像原本纪念的是伽牧母亲时,就更多了些惆怅,索性叫他们在人像面上遮一遮,理由是渊国有过人被看死的旧事,我也怕。

后来他们想方设法用五色石制成狐狸假面遮了我的眉眼,说挡住印堂,人的气就不散,大抵也就不会被看死了。

也好,时疫能治住,少不了那些狐医的功劳。

我骑在马上入了晟都,瑞雪兆丰年,在万明同样是这样的说法。年少的男女在街上抛花儿,不时有两朵绢布扎的小花落在我身前,或斜着插入马首的长毛中。万明每年的丝绢产量极少,上品皆优先贡入了渊国,因而虽然他们所拿的绢花略为粗糙,同样是重金所得的。

我摘下那绢花,托在手心里递给了那丰腴的少女。她双手藏在身后缓缓走过来,臂钏上的金属相撞,声若美玉,又如山泉。

“晟都何时兴起了这样的绢花?我记得这是渊国的式样。”我一手勒着缰绳,看着她将花缓缓簪在发间。大漠里盛绽的赤色之花,一瞬间多了些沉静美好的书卷气。

“渊国来的温家公子,送给公主的就是这种绢花。那日公主戴着花冬狩,占尽了天地间的风采,是为我们万明女子的表率。”少女不甚熟练地将绢花向上托了托,骄傲道,“我们的公主是这世间最耀眼的花,就是……哎哟!”

她正说得满面笑容渐渐浮出,突然惊呼一声。身后一少年躬着腰窜上来,伸手在她发间轻轻一掠,笑嘻嘻地将那花拈在了指间,带出几缕散落的发丝。

“独他最讨厌,煞风景!”少女将臂上的菱纱一撩,随意地缠上双臂,俨然一副要去揍人的模样。

少年调笑着跑远,她亦飞步追上去,抓着对方的头发就手叉腰训斥起来。我停在原地远远瞧着,直到那少年终于从口袋里掏出另一朵更精致的绢花来,笨手笨脚地插在了对方的发顶。

这样的桥段在书中读过不知多少次,总有人说是读书人编排出来骗人的,其实不然。万明没有繁文缛节,他们也不用恪守礼义,肆意奔跑在烈阳之下,自由自在地做天地之间最悠闲的鸟。

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这不就是我最喜欢万明的地方么?

-

在晟都街头走了一遭,人人都快乐,我亦乐在其中。待到入了宫,再焚香沐浴收拾片刻,已经到了日薄西山之时。

许是楼高望远,万明的日头比渊国的都要大些,像是烧红了的圆盘,又似浇了糖的甜果子。

“公子还不用膳么?已经到时辰了。”容安陪我立在窗前看日落,手里端着一盘糖球。

我随手拈来一颗塞入口中,含糊道:“伽萨怎么不来看我?”

闻言,容安叹了口气,小声里带着些许无奈,“奴问过白虹了,说是王上自打知道那太守行径后就开始着人排查各城官吏,恐怕是有整治地方之意。”

“这倒是不错,那样尸位素餐的大官若是再多几个,就是金矿银矿都要给蛀空了。”我又捏一个,方觉腹中有些饥饿。

“是好,只不过王又要忙,忙起来就没空陪公子。”容安端着果子,愁眉苦脸得五官都要团在一块儿了。

“哎……原说他若是实在太忙,我便去钓鱼,不过几句玩笑话,如今看来到成真的了。”我来回踱了几步,口中低低地长叹一声,忽而改了垂头丧气的模样,“既如此,我去见见他就是了。”

顺道看看有无庸臣还

- 御宅屋 https://www.yuzhaiwu1.v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