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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雪冷笑,笑庆王果然唯利是图,满心唯有权势,根本不岑家放在眼里:“那,对于爹爹的顾虑,王爷又是如何答复的?”

“他说你是有抱负、懂分寸的人,与危怀风成亲以后,知道哪些事情?该做,哪些事情?不该做。”岑元柏复述庆王的话。

岑雪笑声更冷,岑元柏为这一桩亲事为难,是因他切实看重家族的前?程以及她的处境,他是她的父亲,不愿意看她把婚姻变成战场,可?是庆王不同,在庆王那里,她是彻头彻尾、物?尽其用的联姻工具。

“若是爹爹执意不同意这门?亲事,王爷会如何?”

“他会另外为你择婿。”

“也就是说,若爹爹不答应,他便?要把我?卖给旁人,另做交易?!”岑雪心头大恨。

岑元柏亦面色铁青,自知岑雪此言不假,满腹灰心。当初他决定悔婚,改让岑雪认庆王为义?父,无外乎是想换一种方式为她博一个更好的前?程,谁知这一招招棋算来算去,最终竟落成眼下这窘境!

岑雪忿然道:“王爷这么做,就不怕爹爹与我?假戏真做,同危家珠联璧合吗?”

“你在胡说什么?!”岑元柏大震。

“九殿下至仁至义?,亦不失为明君!”

“住口!”

岑元柏呵斥,往书房外看一眼,严肃道:“再让我?听见你这等狂言,岑家的门?,你休想再迈出一步!”

岑雪咬牙,咽下后面的话,眼尾已气得泛红,眸中噙泪,泫然欲落,她昂然道:“我?愿意与怀风哥哥成亲!”

岑元柏攥拳,尽管已料着这个结果,可?是亲耳听见这一声义?无反顾的“我?愿意”,心头仍是火起。

“你们不会善终!”

“那又何妨!”岑雪目光坚毅,“既然费尽力气,也仍是要做一颗用来联姻的棋子,那我?宁愿那人是他!”

第94章 提亲 (二)

岑雪从书房里走出来, 迎面?吹来冷风,扑在身上,令她打了个战栗。

春草抱着小黑狗儿站在一边, 看她脸上沾着泪痕, 吃了一惊, 以为?又是被岑元柏训斥, 赶上前来小声关切。

“没事。”岑雪不欲多言, 抹掉泪痕后, 走?回房里?。

徐正则竟等在屋中, 外间?放着一方楠木翘头案,他一袭白袍,坐在案前钻研昨天那一盘残棋,抬目看见她, 眼里是恍然的神色。

“师父找你?”

“嗯。”

徐正则知道岑元柏是从庆王府回来的,放下摩挲在手里?的一颗黑子,道:“看来, 你什么都知道了。”

“师兄早便知道?”

“胡乱猜中的,师父怕你冲动,让我先瞒着。”

岑雪沉默, 两人一时无话,徐正则看回面?前的一盘残棋, 黑白厮杀,相持不下,他淡声道:“这门亲事?,师父答应了?”

“没有。”岑雪说完, 又补充,“也没有不答应。”

徐正则敛目, 倏而笑笑:“岳丈看女婿,本便百般挑剔,他用这种方式来提亲,以后要想讨师父的喜欢,可是难乎其难了。”

岑雪思及危怀风,或许是护短,听?见这话,眉头颦着,感到的仅是刺耳。徐正则兀自下棋,又道:“庆王看重危怀风的兵力,一心想要北伐,有他那边的压力在,师父便是再不情愿,最后也只能妥协。这一次,你与他也算是峰回路转,苦尽甘来了。”

岑雪心头微动,道:“师兄不反对我与他成亲?”

“不反对。”徐正则道,“我说过,天下未定,瞬息万变。师父把一切赌注押在王爷身上,未必是一件好?事?。”

岑雪忽然道:“师兄现在还?是认为?,输赢比对错重要吗?”

徐正则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来这样一问,摩挲棋子的手指微颤,接着道:“我说过,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襟怀坦白,一生磊落。人世?诡谲,许多事?不是用‘是非’便可以定论?的。更何况,输的人,没有资格谈论?对错。”

岑雪道:“可若是一身脏污,便是赢又如何?”

徐正则道:“赢了,便可以洗去脏污。”

岑雪道:“身上的脏污洗得掉,心里?的呢?”

徐正则缄默,岑雪看着他,目光倏而清亮锐利。许是感受到这样的注视,徐正则抬头,道:“来一局吗?”

岑雪看向那一盘厮杀正酣的棋局,不语。

徐正则抬指落子,道:“世?事?如棋局,尘埃落定,自有结果。”



两日后便是除夕,以往在盛京,岑氏一族家大业大,天没亮便开始悬灯结彩,处处是一派波波碌碌的繁盛景象,如今搬来江州,府邸变小不说,奴仆亦少了一大半,异乡过年,更有种虎落平阳的辛酸况味。

岑雪因为?私事?,两天以来,一直心不在焉,原以为?提亲一事?至少要三五天后才会?有结果,谁知这一天大中午,岑元柏便拉着脸走?进了仙藻园。

那会?儿,岑茵、岑晔、岑昊等几个堂妹、堂弟正在抢着要玩小黑狗,小园里?叽叽喳喳,人叫声、狗吠声吵成一团。岑雪看不下去,板着脸高喊一声:“都住手,我爹来了!”

几人果然一震,耗子见猫似的撒开手,挺胸站正。岑雪把小黑狗解救出来,一转身,看见不远处站着个清矍人影,藏青锦袍,云头玉簪,锐利眉眼里?透着不怒自威,可不正是她爹来了?

“进来。”扔下一句话后,岑元柏负手走?进屋里?。

鉴于?上回的经验,岑雪识趣地先把小黑狗交给春草,猜测这厢要说的必是危怀风提亲一事?,深吸一气,举步进屋。

“正月初九,吉日,危怀风前来提亲。”

没有任何铺垫,甫一入屋,迎头而来的便是这样直截了当的一句,岑雪头重脚轻,差点没站稳。

“怎么,高兴得昏头了?”岑元柏脸上立刻挂满不悦,语气里?难藏鄙薄。

“没有。”岑雪竭力镇定,压着胸口里?嘭嘭的心跳声,低眉敛目。

“王爷要在立夏以前拿下郢州,你若是有其他法子,提出来,我可以让你不做这联姻的棋子。”

岑雪不做声。

岑元柏冷然一笑:“只想振兴岑家,建功立业。你便是这样践行心志的?”

“没有。”岑雪否认,坚持道,“我说过,既然无论?如何都要被别人安排,用婚姻来做政治的筹码,那我宁愿那人是他。”

岑元柏不语,这两日,为?联姻一事?,他一次次设想对策,又一次次推翻。庆王要的是北伐,危怀风要的则是岑雪,两人的目标都是出奇的明确、坚定,交合下来的结果,便是岑家必须应下这一门亲事?。

平心而论?,岑元柏自是不愿,可是要拥护庆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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