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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缩——

箭上有毒!



“报!樟树林、坡下山洞、平崖谷皆有羌人落入埋伏,已射杀一百八十九人!”

斥候冲进?前厅里,神气激昂,满眼光亮。

危怀风、岑雪、林况等?人坐在厅堂里,听得战报,皆是?振奋。谁能想到,区区村妇诱敌之计,便可诓来一百多名羌人步入事先埋伏的陷阱?

危怀风眼神黑沉,道:“再探,再报。”

“是?!”

约莫一盏茶后,斥候复来,这一次,声音越发高?亢:“报,羌人骑兵队长率人赶入樟树林,落入埋伏,全队覆没!”

众人大喜,很快,又是?一次捷报:“平崖谷歼灭羌人骑兵一百零三人,斩杀队长两人!”

岑雪看向?危怀风,提醒道:“羌人大营便在九龙坡,想必已有人报信,需叫他们回来了。”

危怀风点?头,看着斥候:“叫厉炎回城。”

“是?!”

斥候走后,厅堂里一改凝重氛围,林况几乎要扬眉吐气,折扇“唰”一声打开,痛快道:“妙哉,一招引蛇出洞,便可以牙还牙,杀一杀这帮丧尽天良的畜生!岑姑娘,你果然聪慧过人,是?怀风的命中福星啊!”

岑雪被?夸,腼腆道:“三叔谬赞。羌人狼子兽心,日?前在村庄里掳掠妇人,关押在樟树林里极尽羞辱,他们多行不义,必然自?食恶果。羌人蛰伏城外,厉炎将军能避开他们,成功在各处设下埋伏,才是?智勇过人,令人钦佩。”

林况欣慰,越看岑雪,越感觉是?天送及时雨来。今夜伏杀羌人,尽管战果不算丰厚,但却是?危怀风回来以后的头一次捷报,对于鼓舞士气有着极重要的作?用?。

“羌人开战以来,我们屡战屡败,今夜大捷,实乃振奋人心。而且,经此一事,蒙多势必整顿军纪,严查羌人在战时□□妇人一事,往后,那些畜生应当不敢像以往那样在城外为所欲为了。”

岑雪点?头:“今夜之计,也是?此意?。”

离开厅堂后,林况往住处走,两厢分手前,特意?看危怀风,见他眼神清亮,然而眼睑底下依然一圈乌黑,便交代道:“时辰已不早,今夜赶紧休息,睡个好觉,待明日?醒来,再与?羌人周旋。”

“知道。”危怀风含混应下,便要走,被?林况一把抓住。

“岑姑娘,”林况看着岑雪,微笑嘱托,“……嗯,便劳烦你了。”

岑雪起先不太明白那一声“嗯”是?何意?,见他朝危怀风使眼神,想起危怀风这半个多月来一直寝食难安的事,心里会意?,点?头应下。

官署里的客院很小,客房更少,林况占一偏院,岑雪赶来以后,自?然只能与?危怀风挤在一个屋檐底下,一人住主屋,一人住厢房。

走至主屋前,岑雪没转身,跟着危怀风进?门,后者不说什么?,听着那细微脚步声黏在耳后,一前一后走进?里间。

“非要盯着我躺下?”

“嗯。”

“那我先脱了。”

危怀风在拔步床前收住脚步,开始脱衣,岑雪垂着眼睑,默默转开身,背对着他,打算等?他躺进?被?褥里了,便替他吹灯离开。

月下中天,里外皆已阒然无?声,屋舍里的宽衣声窸窸窣窣,莫名很慢。岑雪噤声等?候着,克制着不要胡乱想,走神时,被?人从后面拥进?怀里。

“我不是?不肯睡。”危怀风嘴唇贴在她耳朵上,热气喷开来,像浪往身体里涌,“我是?睡不着。”

第112章 狼烟 (四)

岑雪一震:“为……为何?”

“不知道?, ”危怀风的声音里有点撒娇,也有疲累困惑,“眼一闭, 便满脑子都是战场上的情景, 不甘心。”

岑雪沉默, 转过?身来, 抬头看危怀风。灯火静谧, 他脸庞干净清爽, 胡茬是刚剃过?的, 半点不糙,仍是少年人的英俊模样,但很?显然?瘦了,眼睑底下发黑, 颧骨微凸,若非骨相天生优越,怕是已?快脱相。

岑雪心疼, 抚摸他脸颊,柔声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危怀风目光凝着她,不说话。

岑雪低头, 见他根本没有脱衣,心里一突, 以为?他又要硬熬,哄慰道?:“今晚先睡一觉,试一试,好吗?”

危怀风仍然?不说话, 眼神?如?水,含蓄纠缠。岑雪蓦然?意动, 脸热起来,声音很?轻:“我陪你,等你睡着了我再走,好不好?”

这一次,危怀风开口,眼热声哑:“好。”

灯火昏柔,夜半的蝉声已?疲,满耳是风拂一样的轻柔与宁静,危怀风脱下外衣,拥被?而?卧,朝向床外枕着,岑雪坐在床头看他,伸手抹他眉头。

危怀风捉住她小手,道?:“一起吧。”

岑雪一怔。

危怀风道?:“你别解衣,陪我躺躺,等我睡了你便回。”说着,似怕唐突,指尖在她掌心里挠一挠,承诺,“我至多抱一抱你,旁的事,一概不做。”

岑雪哭笑不得,看他片刻,脱掉鞋履,默默钻入被?褥里来,抱住他。危怀风枕在她头顶,身体像是松懈下来的一根弦,疲累、虚弱地躺在她怀里,手臂搂上来,与她相拥。

岑雪能感受到他匀长的呼吸,一下一下起伏的胸膛,以及藏在身体里那?颗震动的心脏。这并非两人第?一次这样近的接触,却是在抛却那?些?热烈、悸动的亲热后,唯一一次静谧的、长久的相拥,在这夜半关城里,莫名有种相依为?命的悲怆感。

岑雪想,若非是梁、庆二人作祟,西陵突发战事,他们此刻想必也是睡在一起的,不过?,那?种同床共枕,会是宽衣解带,交颈颉颃。城外不会有外贼,他们心中不会有愧痛,危怀风依然?骁勇善战,依然?所向披靡,不会在这样的夜里反复被?清醒的神?智折磨。

为?何,为?何偏要发生这样的事……为?何十一年前上演过?的悲剧,十一年后又要在危怀风的命运里重演……一座座关城,一支支军队,一个个家?庭,为?何要再一次地沦为?战火里的烟尘,为?那?两人的贪心私欲献祭?

岑雪越想越悲,越悲越恨,危怀风忽然?在她头上轻轻一拍,呢喃道?:“睡了。”

岑雪敛回思绪,眼越发酸涩,克制住流泪的冲动:“嗯,睡吧。”



次日有雨,起初是绵绵细雨,后来雨势瓢泼,淅淅沥沥的声音吵醒床上二人。危怀风睁开眼,发现岑雪仍在怀里,鼻端香香的,是梦里那?一股令人心神?安宁的气息,他先是一怔,而?后对?上岑雪清亮的眼神?,俊脸染开一层薄红。

“昨晚没走?”他决定先发制人,语气懵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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