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愈合前,也不?宜忧深思远。如今寰宇初定,殿下的安危关系着国祚兴衰,万万不?能有失!”
王玠应下。
军医擦了擦额头的汗,躬身走了。
众人?不?约而同舒了一口气,严峪往头上抹,也是满手汗湿。危怀风先看金鳞,金鳞屈膝跪下:“金鳞护卫不?周,但凭少爷责罚!”
“是我鲁莽,令那人?有可?趁之机,不?关金鳞的事。”王玠出言维护,看着危怀风,问,“奉天殿里的情形如何?”
“梁王在大殿里埋伏杀手,意欲在暗处放箭行刺,那箭镞上淬有剧毒,若是中招,神仙难救。怀风眼疾手快,躲开暗箭,擒下梁王,当场毙杀。”开口的人?是严峪。以假乱真的计谋防的就是王玠有闪失,结果危怀风防了头,没防尾。真要计较起来,王玠今日负伤算是危怀风的责任。但是大殿里的情况何其凶险,若是不?用这一计,王玠八成命归西天。
“多谢了,替我挡这一劫。”王玠自然不?会?介怀,见危怀风神情凝重,微笑打趣。
危怀风头一回?笑不?出来:“彼此。”
“莫要顶着我的脸做这表情,本来不?黑的,脸一垮,黑一半了。”王玠接着揶揄。
危怀风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偏开脸,见镂空槅扇那头人?影晃动,又有人?阔步走来,一袭劲飒戎装,银冠束发,脸戴蝶翅面具,乃是木莎。
今日攻城,木莎负责拿下外城,本来不?该在这儿,想是从哪里获悉了什么,进来时?,步履匆匆,眼往危怀风一看,眸底便有愠意。
“殿下。”走至榻前,木莎径自向?王玠行礼,压根不?被易容术所骗。
“危夫人?,有劳了。”王玠莫名也有两分心虚。
“犬子顽劣,令殿下受惊了,我这便将人?领回?去?,悉心管教。”木莎话声平直,行完礼,也不?管王玠如何,眼风往旁侧的危怀风一扫,“出来。”
危怀风心头更梗,瞄一眼王玠,王玠示意他听话。
走出偏殿,外面凛风扑卷,裹挟着几片枯叶簌簌翻飞,四处皆是危、严两家的大军,整座皇城已然尽在手里。奉天殿外,血泊刺目,尸首狼藉,残存着宫变后的痕迹。
“谁出的馊主?意?”木莎道。
“我。”
“不?要命了?”
木莎走在前方,无外人?在场,她眼神越发犀利。危怀风知道她必然会?生气,所以事先一直瞒着。“崔越之的儿子藏在朝臣里行刺,殿下不?也替我挡了一劫?”
“若外面那人?真是你,崔家的狗儿子能碰着你几根毛?”
“若外面那人?是我,里面的人?便是殿下。梁王杀心叵测,殿下一介文士,根本无从应付。”
“那又如何?群雄逐鹿,能者居之。他不?过是仗着皇嗣的身份,若论本领,能与你相提并?论?要是真的命丧奉天殿,那也是天意难违。现成的皇位摆在眼皮前,你拿下来便是。”
“天下已定,请母亲慎言!”危怀风变了脸。
木莎憋着一口气,眼圈涨红,她也说不?清那股气闷是什么,若说是为权力,她身为夜郎王女,本是天潢贵胄,后来不?也一样为儿女私情背井离乡,狠心抛下一切?待再杀回?来夺位,也是为报私仇。论权势,她心里并?不?看重,否则,也不?会?因为放心不?下危怀风提前让位给仰曼莎。那是什么?究竟是为什么,她今日这样气愤?
“梁王是我亲手杀的。”危怀风披在肩膀上的狐裘临风飘飞,他放缓语气,“爹的仇,我们报完了。”
木莎心里猛震一下,本该狂喜,可?回?头间,看见极陌生的一张脸——白?净的脸孔,儒雅的装束,些许压抑多年的残酷画面纷至沓来——严酷的冬夜,残破的身躯,陌生的氅衣……
对,她想起来了,那是在龙涸城一战里假扮成襄王的危廷,为襄王丧命的危廷。
“若是当年你爹没有假扮成襄王引开羌人?,”木莎心痛如锥,竭力含着眼里的泪,声音极轻,“或许不?会?死。”
危怀风屏息,良久道:“但那个人?,就不?是赤血丹心的危廷了。”
木莎失笑,笑声讽刺,撇开头,却有眼泪落下来,簌簌不?绝。
危怀风心疼,替她擦泪,木莎打开他的手,仰头凝望云天。
风在彼此身上,冬云厚重,竟也被吹开缝隙,渗漏天光。木莎窥着那一束光亮,很久很久,胸腔里汹涌的悔痛归于平静,她淡淡道:“自己想想,回?去?怎么跟你媳妇交代吧。”
危怀风想起岑雪,一时?哑然。
丹墀那头有人?走来,竟是阿娅,拄着拐杖,步履却很稳当。来到两人?身前,阿娅行礼,接着用苗语向?木莎开口。
危怀风听懂一半,眼神微变。
木莎已恢复常态,回?头告知:“角天已将小雪团接入城内,下榻在庆义坊,知道在哪儿的吧?”
危怀风“嗯”一声,那是很多年前危廷奉诏入京时?置办的一处别业。
木莎点头,与阿娅一起离开了。
※
今日盛京被攻,城楼沦陷,皇城、里城人?荒马乱,关门闭户,城外则一派安然。
城南外十?三里处,有一座绵延数十?里的山,名叫“丘山”,山势错落,草木葳蕤,林寒涧肃,四季风光不?一,乃是盛京地界内最有名气的一座山岳。
却说木莎离开皇城后,领上一队亲信,与阿娅一起赶往丘山。从南麓登山五里,两人?带头驰入一片树林,及至尽头,刹住马匹。
前方峰峦耸云,溪涧淙淙,声似银铃。一人?跪坐在草甸上,面前是一座刚砌好的坟冢,怀里捧着一块木头,像是墓碑。听见马蹄声,那人?回?头往这里一望,昔日莹亮的妙目干涸空洞,像龟裂的洼地,风一吹,满眼尘泥。
看见来的两人?,那人?神色无波,转回?头,接着用刀雕刻手里的木头。她大概不?擅长写?汉字,刻下的一行楷体?板正得愚拙,并?非某人?之墓,仅有三个大字,赫然是——徐正则。其中,“徐”字里那个“余”底下少一个勾,一板一眼地竖下来,左右两撇对称,像稚儿画画似的。
他以前怎生说来着?书法?并?非作画,要有笔锋,有气势,有棱角。他教她写?汉字,从千字文开始。“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她偏偏都不?学,只要三个字——他的名字。
他便教,手握在她的手上,一笔一划,在宣纸上落下他们的姓名——徐正则,云桑。多复杂的五个字呀,也多美丽、多浪漫呀。她伏在案前苦练,却仍被他数落,一气之下扔掉笔,将沾满墨痕的宣纸揉成纸团来打他。
他也气,但是气不?久,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