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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衡利弊好像是人成年后与生俱来的能力,但宴清却拥有一颗赤子之心,不计较那些复杂得失。
坦诚纯粹,干净澄澈。
和她见过的那些官宦子弟不一样,和她的父王皇兄不一样,和她见过的许多人都不一样。
覃鸢忽然又想到,自己此刻在他眼中的模样定然十分狼狈不堪,于是神色别扭地将脸别了过去,恨不得用手把脸给捂起来。
“那个…你脸上沾了好多血,擦擦吧?”
宴清以为她是嫌弃自己现在的脸太脏了,可摸了摸身上发现自己这个大老粗身上根本就没带帕子。
于是他便用匕首从自己衣摆上划下一块布料,递给了覃鸢。
其实覃鸢身上是有帕子的,只是宴清的动作太快了,她还来不及制止,宴清就已经将他的一块衣角料割下来了。
覃鸢无奈地笑着接了过来,可瞅到宴清的衣服上不仅缺了一小块,还沾上了匕首上的血污,顿时心疼不已。
“你怎么这般实心眼?好端端的衣裳,就这样糟蹋了,多可惜?”覃鸢忍不住嗔怪地瞥了他一眼。
“哦,无妨。你们女儿家不是都很注重自己的容貌吗?这样的衣裳我府中还有许多件,可你的脸只有一张。
趁血还未干涸快擦擦干净,否则等血干了就得去找水来清洗了。上林苑里的水源可不多,也不好找。”
宴清不以为然地说道,但他也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所以将布料给她自己擦。
覃鸢不禁心生动容,有些慌乱地点了点头,然后拿着布料开始一点一点地擦拭着自己脸颊上的血。
良久,她有些忐忑地看向宴清,不安地问道:“那个…我的脸现在擦干净了吗?”
“那边,那边还有一点。”宴清微微抬了抬下巴,指了指覃鸢鬓角的位置。
“啊?”覃鸢在脸上胡乱地擦了擦,也不知道他说的是到底哪儿。
宴清不由得叹了口气,无奈地朝覃鸢走近了一步。
伸出右手食指,点在了覃鸢鬓角前边的皮肤上,指腹往旁边轻轻旋转,将那滴血抹干净。
第152章 怜取眼前人
带着温热的指腹触上细腻微凉的脸颊,有些酥痒,覃鸢的羽睫不受控制地眨了两下。
宴清本来也没想那么多的,只是覃鸢不知道在哪,他便想快些帮她抹掉而已。
手伸上去之后,他才感觉到有些别扭不妥。
快速将那滴血抹掉,宴清像触火一般飞快将自己那根“热心肠”的手指给收了回来,也不好意思再去看覃鸢的脸。
微风吹过,枝叶摇曳沙沙作响,日光倾照下的树影斑驳陆离,将两人笼罩在其中。
覃鸢身为女娘,自然是有些娇羞的,她微微低下头垂着眼眸。
她视线所及之处,正是他们二人并肩而立的影子。
此时已将近晌午,两个人脚下的影子娇娇小小,就像两个笨拙的孩童。
两个小小的影子,在大大的树荫旁显得格外渺小。
那树荫似伏击在孩童附近随时都会吞噬他们的怪物野兽,又似他们想回的木屋小家。
总之,自有一种残缺不全的美感。
两个人一时间都变得有些无所适从起来,谁也不好意思先开口说话,双双陷入沉默,尴尬的气氛中又带着丝丝缕缕的暧昧。
找到卫澜霆之后,江无虞几人便换了片林子,反正之前那片林子里也没什么新鲜稀奇的猎物了。
卫澜霆说此处有一虎穴,可带江无虞过去开开眼见识一下。
没想到几人悄悄赶到此处,却只见到宴清和覃鸢两个人在那边打得火热。
卫澜霆说要带江无虞寻刺激的那只猛虎也早已被打死,尸身趴在地上,估摸着都快凉了半截了。
“呦,看来这次狩猎大会还当真将覃鸢公主的姻缘线给拉扯起来了。”
江无虞望着不远处的两人,扯了扯嘴角调侃了一句,但他眼底仍然不难看出蕴含了些许的意外。
想来,也是没想到他俩会进展得这般迅速。
这算什么?
荒山野岭,干柴烈火,单独相处,你侬我侬……
再往下,不能再往下了,再接着想下去,那画面可就有些少儿不宜了。
“这样不是挺好的吗?”卫澜霆倒是挺乐见其成的。
而且若是宴清能娶覃鸢做新妇,有了覃鸢的母国撑腰,那他便不再只是个饱受轻视,任人拿捏的闲散郡王了。
“嗯,挺好的。江无虞闷闷地应了一声,心中思绪纷杂。
其实在他的心底说不上支持,也谈不上反对。
只是有一种若有似无的惋惜与遗憾,在心头浅浅的盘桓萦绕。
有情人不可成为眷属,终要看着他们走向分离的结局,到底是让人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的。
无论他们日后是另娶成家,还是孑然一身,陪在自己身边的人都不会是自己心里最想要、最喜欢的那人了。
往后余生按部就班的度过,即便是安安稳稳,可心里寡淡如水,又有什么滋味?
不过是蹉跎时光,了此残生。
“走吧,咱们就不要打扰他们了。”卫澜霆的声音将江无虞的思绪拉了回来。
“嗯。”江无虞点点头,声音仍然不高昂,手执缰绳调转了马头。
他并未扬鞭策马,只是坐在马背上任由马儿驮着他缓缓走着。
江无虞回头的时候,眉心微不可察地蹙了蹙,因为他忽然感觉到有一道目光正在注视着他们这边。
虽然江无虞的武功与内力都不高深,可他的直觉还是颇能拿得出手的,向来极准,从未出过差错。
他狐疑地皱眉,稍稍侧过脸,缓缓抬眸迎向方才那道目光投过来的位置。
映入江无虞眼帘的,是仰躺在一棵古树树干上的容熙。
他单腿屈膝,另一只腿则微微晃悠着,看上去颇为惬意。
容熙作出了一副漫不经心、满不在意的姿态,似乎周围的所有人与事物,都不值得他花费心思揽目一顾。
若非他穿着雪白,选的那棵树又是周围树木中最高的一棵,江无虞还真不一定能找到他的身影。
倏地,容熙似乎有些恼羞成怒,也知道自己是在自欺欺人,连自己都骗不过,又何谈能骗得过旁观的江无虞呢?
容熙将自己挂在树杈上的物件快速收起,然后足尖在树干上轻轻一点,从树上跃然飞下。
容熙的轻功如何,江无虞今早才在湖畔见识过的,是那般的翩然洒脱,秋水如神。
可现在这…却是急不可待,凌乱得甚至看上去有几分仓皇狼狈。
瞧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江无虞将自己的目光徐徐收回,随后无奈的轻叹一声,摇了摇头。
难怪,他还说宴清怎么和覃鸢的进展突然就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