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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被他训斥过的人怎么庆贺都不为过。
“行啊,不过你现在也算重新回来了。”辜鸿文拍拍周自言的肩膀,“你还打算去刑部吗?”
“……换个地方吧。”周自言看看自己现在干干净净的双手,不太想再去去过的地方,更何况,他现在有了新的追求,“我看你们这国子监就挺不错的,不知道还缺不缺夫子。”
“你?”姜南杏惊讶,“你要来国子监做夫子?”
她自然是愿意的。
不过从前堂堂二品官员……来国子监做夫子,这天上地下的差距,周自言能受得了吗?
“实不相瞒,我在南边的时候,已经是家塾夫子了。”周自言提到自己那几个小学生,喜上眉梢,“他们现在都等着乡试,若是考过了,你们便能在京城见到他们。各个都是顶聪明的娃娃,绝不比京城本地的小孩差。”
辜鸿文‘蹭’地站起来,不可置信,“你都有徒弟了?!你不是最讨厌收徒的么?”
“之前多少人求到你府上,想做你的弟子,你不是嫌人家年纪大,就是嫌人家年纪小,甚至还说自己没有徒弟缘,收不了一个徒弟。这可都是你亲口和我们说的,你不记得了?”
周自言摸摸鼻子,表示不认识辜鸿文嘴里的那个自己,“人都是会变的。”
“我和你们说,我那几个徒弟是真的聪慧!”
“有个叫小豆丁的娃娃,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竟然在看我和林老头的争吵记录本……”
“……还有个叫王小妞的苦命女娃,家里爹娘不太靠谱,但人家自己争气,现在也准备乡试了……”
周自言掰着马鸣沟那几个孩子,一个一个说出来他们的特点,语气温柔,实在罕见。
那段在马鸣沟的回忆,带着旧日的阳光和灰尘的味道。
虽然与繁华的京城格格不入,却叫人格外怀念。
姜南杏和辜鸿文都好像见到鬼一样,忍不住摸上周自言的额头,“没发烧啊……”
“一点都不像你了。”姜南杏笑道,“看来在南边的生活对你改变颇大,游弟,你变温柔了。以前身上那股子锐利消散不少。”
“嗨,以前刑部,血腥气太重,身上难免会带上点。”周自言道,“那时候也是年少轻狂,觉得能用一己之力改变大庆,现在看开不少,也没那么激进了。”
“你能想明白就好。大庆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何苦给自己那么大的重担。”辜鸿文握住周自言的手,“既然你回来了,就不要再走了,咱们一起去四娘那里吃火锅,这次我要多吃几盘肉!”
辜鸿文竟然还在惦记四娘的火锅肉盘,姜南杏彻底无语:“……”
“改日吧,我今儿报道,明天就得去上课了。”周自言站起来,背好自己的包袱,“我还得去我的号房瞧一瞧。”
姜南杏想了想率性堂现在的监生,“现在率性堂内堂现在才二十几人,外堂似乎有三十多人。”
国子监六堂的内堂,便是指住在国子监的监生。
外堂则是京城有家,每日下课都回家,清晨赴监上课的学生。
像周自言这样的学生,虽然也能在京城找个住处,不过他还是选择住在国子监。
而阿穗的家就在京城,周自言让她也回家去了,不必一直跟着他。
周自言和姜南杏辜鸿文道别后,路过率性堂,隔着攒斗看了一下屋内正在上课的学生,然后又找到自己的号房。
小小一间号房,里面不过一桌一椅,一床一窗。
虽然小,却足够一名监生生活。
看到熟悉的号房,周自言环顾四周。
科举之路过半,又是新的征程啊。
国子监所有的号房分布在东西两侧,东边格、致、诚、正四号,每号三十七间,专给率性堂的学生住。
而西边则是天、地、人、智、仁、勇、文、行、忠、信、规、矩、准、绳、纪、纲、法、度十八号,每号若干间,不定数,全看当年收取的监生有多少。
所有号房只能让监生居住,外人不可留宿,违者会被取消住宿的资格。
原本的国子监规矩,毕业后的监生经过考选,就可以直接得到皇帝的接见,并授予官职。
后来这样的选拔被人诟病不够公平,选出来的学生也多是贵族子弟,与皇权的集中直接相悖,于是便取消了这条规定。
现在更是要求国子监的监生,也必须按时参加科考。
通过科举与国子监的选拔后,才能被授予官职。
周自言放好自己的行李,把宋豆丁他们的小锦囊一个一个都挂到墙上,以字排列。
下方就是他的桌案,这样在写文章的时候,一抬头便能看到孩子们对他的心意。
这才是‘锦囊’的最佳用处。
收拾完一切,周自言坐在桌案前,提笔写下来到国子监的第一封信。
“吾弟卫风,展信佳……”
自从回到京城,他便保持每日一封信的节奏,写完就往南边寄。
路途遥远,也不知道送去几封了。
他可还一封回信都没收到呢。
写完信,周自言收好,准备明日送到国子监的信社,让信社送出去。
在国子监的第一夜,周自言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翻来覆去,孤枕难眠。
听着窗外不知名的虫鸣,周自言索性翻箱倒柜,找出宋卫风给他的木盒子。
这方木盒,他一直没有打开,害怕一旦看完里面的东西,会无法度过日后的漫漫时光。
可现在,他还是打开看一看吧。
小小木盒被打开,里面竟然盛了厚厚一摞信笺。
每一张信笺都对折折好,在外面写了日期。
最上面的信笺的日期,应该是半个月前。
周自言掐指算了算,林范集因为要记东西,所以他们在水路上耽搁了一段时间。
如果不曾耽误时间,顺顺利利走到京城的话,信笺上的日期,应该就是他抵达京城的日期。
这信笺上的日期,是何用处,不言而喻。
他的卫风,从来都是七窍玲珑心肠。
“卫风……算的好准。”周自言低笑着打开第一张信笺,“……抱影独眠,盼人入梦来,聊解相思意……”
这竟然还是一首小情诗。
以前总不让宋卫风看那些情情爱爱的画本子,以免耽误学习,这小子,还是偷偷摸摸写了这么多情诗。
他日再相见,他要让人一首一首念出来才行。
周自言坏心眼地想着,把这张信笺放到木盒最低处。
于是便露出第二张信笺。
“这个……明日再看把。”周自言合上木盒,已经想好这些信笺的用处。
一天一张,刚刚好。
盼人入梦来,聊解相思意。
周自言脱掉鞋子,重新躺到床上,闭上眼,“盼人……入梦来……入梦来……”
另一边的马鸣沟,宋卫风也靠在床榻上,打开周自言留给他的木盒子。
四四方方的木盒中,放着